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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干旱,他们本想到逃到南边混一口吃的,但没想到逃荒的人那么多,连顺利的走到南方都是个问题。

那时候所有人饿的都只剩下一口气了,哪怕他们拼命的去薅草根,扣树皮,甚至抢夺观音土,如蝗虫过境一般,把一路上能吃的东西全都吃了,但还是吃不饱,吃不够。

母亲饿的走不动路,本来就稀疏花白的头发,更是大把的脱落下来,孩子们瘦的皮包骨,头比身子大,肋骨清晰可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妻子,妻子甚至连月事都没了,整个人如同干枯的朽木一般,只知道麻木呆滞的走路,寻找食物,走路……

仿佛,生命所有的意义只剩下吃东西这一样,哪怕只是吃一口粗糙干涩的榆树皮也好。

可是路上的榆树皮早就被人扒光了,连草根都挖不着。

他们想活,但上天不让他们活!

田工匠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最小的儿子因为吃多了观音土,肚子涨大如同一个结实的球,声若蚊蝇的蹲在地上哭。

观音土吃多了会便秘,小儿子已经好多天没有排便了,虽然肚子一直坠痛,但即便拉住血来,也不会通畅。

然而最可笑的是,他们现在连观音土都找不到了。

在小儿子哭着睡着之后,他看着荒芜的野地,晦暗的星空,只觉得处处弥漫的都是绝望。

等家人都忍着饥饿睡去,他抽出了自己的破布腰带,想去旁边的树上把自己吊死。

他要做的事曾和妻子隐晦的提过,他是家里个子最大的人,料想也是肉最多的。

等他死了,叫孩子娘把他煮了……不,他们连锅都没有,那就用火烧一烧吧,烧熟了也行。

就当是孩子们的最后一顿饭,就当是他用血肉还了母亲的养育之恩。

也许吃了他,她们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就算坚持不了,临死前还能吃一顿饱饭……那也好,比他好……比这样活生生的饿死好……

破布腰带搭上了腐朽的树枝,这棵老榆树,树皮都被人扒走了,眼看着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