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有怔忪,但是没有惊讶。
闭了闭眼,让眼泪落下,她继续说道:“父亲求圣上把我嫁过来,能告诉我的原因是,他更看好您登上那个位置,至于不能告诉我的原因,我想殿下您可能比我更了解。”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宁斐终于反应了过来此时的情况,他收敛了已维持一天的春风满面的笑容。迟疑了片刻道:“即便如此,你又为何与我说这些?”说完怕她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又加了一句:“那是你的母家、你的父亲。”
“如果我不说破,殿下会怎么对我呢?”
宁斐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们两人如今是最亲密的夫妻了,可说到底,在她眼里他们只是陌生人。现在这个局面,他要如何将隐藏于心底的汹涌感情,和他对于他们未来的打算说与她听,她会以为他是疯子吧。
沈苑仿佛也并没有想要听到他的回答,稍一停顿便继续道:“我意外得知了我爹与魏王的关系后,想了很多很多。如果按照他们给我铺的这条路走下去,无论您、魏王或是我爹最终如何,我这个从头到尾的弃子,都没有生路可走。”
“实话与您说,是生是死,我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在乎,只是我不想死得这么委屈、这么窝囊,您能懂吗?而且,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人。所以我得做一颗有用的棋子才行……”
“你想守护的人,是谁?”
沈苑话还没说完,被宁斐打断,语气不善。她微有些诧异,似是没有想到她说了半晌他却最先关注这个。
但是他问起,就得先回答,虽然这样打乱了她原先组织好的语言。
“是我的弟弟沈霁。他今年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我用我的性命、我的一切作保,他对大人的事一无所知。殿下……”说到此处,沈苑有些激动,再次深深俯身叩首,语带哽咽:“我愿意,并且会尽全力做您手中最锋利的剑,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他日功成,您能放我的弟弟一条生路,让我九泉之下也有颜面去见我的母亲。”
说完,再次以额触地,久久不起。
宁斐已经说不清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了。听着她委屈又带着些绝望的话语,看着她俯跪在他面前微微颤抖的身形,心里细细密密地疼。
想上前拥住她,告诉她不要怕,万事有他,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和她在意的人。
可是在今晚这场由她主导的交谈中,这些话却显得如此突兀。他疏离的性子,使他无法做到向这样一个对他充满戒备和畏惧的女子深情诉说心意;而她,已经竖起了浑身的刺,无缘无故地诉说爱意,也会让她心生疑惑和警惕,从而更加恐慌吧。
宁斐想着,为今之计,只能先按照她在这场计划里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去结束这个荒唐的洞房之夜,以后再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