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啊......他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嘴角,你可知为何三十八岁才混上个六品主事?就是这副直肠子。
窗外忽地传来几声哀嚎,刘明远霍然起身,官袍带翻了青瓷酒盏。
紫檀木窗棂外,阳光正冷冷照着衙门外横七竖八的灾民。
听听!那是人在吃土!他拳头砸得案几砰砰响,我们却在这儿……
在尽忠职守。张汝贤突然截住话头,从袖中摸出个鎏金鼻烟壶把玩,你说说,是先有朝廷命官,还是先有这些草民?
刘明远噎住了。
烛花爆响中,他看见对方保养得宜的手指正摩挲着鼻烟壶上御赐二字。
没有我们这些官,谁来给他们主持公道?张汝贤忽然倾身,熏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王侍郎要打点,李公公要孝敬……他比了个数银子的手势,这些钱粮,不从赈灾款里出,难道要我们自掏腰包?
酒壶被碰倒,琥珀色的液体在案几上蜿蜒成河。
刘明远盯着那道酒痕,忽然想起前几日里见过的场景——灾民们捧着掺了观音土的粥,碗底沉着几只饿死的蚂蚁。
汝贤兄......他嗓音沙哑,这般行事,夜里可还睡得安稳?
张汝贤突然大笑,腰间玉带扣叮当作响,随后他叹道:明远……救民先救官呐~官都吃不饱,又哪有力气去赈灾啊!
随后,张汝贤从桌下,悄悄递给刘明远厚厚一叠银票。
烛火摇曳,映照着张汝贤手中那叠银票的暗纹。
刘明远盯着那叠银票,仿佛在看一条毒蛇。
他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未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