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杀也罢,被狱卒虐待致死也罢,或是被其他什么人所杀,这些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重要的是,他死了,而且偏偏在陛下即将亲自审问他的关键当口,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赵瑞毫不掩饰的讽刺:“你们口口声声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你们当真以为自己的做法很聪明吗?”
郑鸿渐和赵清直两人皆听得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赵瑞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香茗,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这次是陛下亲自北巡,并非派遣某位钦差大臣前来,更不是御史巡查地方。”
“你们二人,皆是封疆大吏,位高权重。”
“即便真有朝廷钦差大臣奉旨彻查,想要给你们定罪,也必须拿出确凿无疑的证据。”
“没有真凭实据,甭管钦差大臣心里对你们有何看法,也奈何不了你们分毫。”
赵瑞将手中茶杯轻轻放下,一字一句地敲打着两人的心弦:“但是,若陛下决心查办你们二人,需要什么证据吗?”
郑鸿渐和赵清直的身躯猛然一僵。
赵瑞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开了他们心中仅存的侥幸。
“你们必须要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赵瑞的声音变得低沉:“哪怕你们两个真的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那都不是最要紧的事。”
“真正重要的是,陛下是否依然信任你们,是否依然相信你们的忠诚不二!”
“反过来想,若是陛下对你们二人产生了疑心,哪怕最终查不到你们任何的罪状,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陛下就不能将你们罢职免官,削爵夺禄,乃至砍头抄家吗?”
“难道你们自以为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陛下就奈何你们不得了吗?”
赵瑞说到这里,又不由得骂道:“愚蠢!简直是愚蠢至极,愚不可及啊!”
这一番严厉的训斥,瞬间让郑鸿渐和赵清直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确实!
从始至终,他们二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将自己撇清嫌疑,不沾染关系。
这本是官场上最基本的行事准则。
简单点说,便是事情可以做,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旁人抓住把柄。
如此一来,即便别人心存疑窦,也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最终只能不了了之,任凭他们蒙混过关。
可他们竟全然忘却了一个最简单、也最根本的道理。
这套在官场中屡试不爽的逻辑,能用来应对大明朝的任何一位官员,唯独在面对当今圣上时,是万万行不通的。
身为执掌一方的封疆大吏,一旦皇帝对他们起了疑心,那么他们的仕途,乃至身家性命,便已然走到了尽头。
至于是否有所谓的“证据”,是否被人抓住了“把柄”,在圣意面前,其实都已变得无关紧要。
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唯有皇帝陛下心中的那杆秤,皇帝究竟是如何看待他们的。
这本是再显而易见的道理,然而他们二人却深陷于官场积习,对这套潜习以为常,以至于竟然将这最关键的一点抛诸脑后。
此时此刻,听闻赵瑞公公一番振聋发聩的言语,他们才如梦初醒。
只是,大错已经铸成,又该如何挽回这岌岌可危的局面呢?
“赵公公,那依您老人家高见,下官二人眼下该如何是好?”郑鸿渐急切地问道。
……
:https://fd。手机版:https://f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