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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答:“那口子不在家。”

医生唤女人进去,孩子不胖,可女人也不强壮。女人第一下没抱起来,身后排队的人不大愿意了。孕妇想帮帮她,却被女人拒绝了。有些时候帮助也会变成负担。

女人道歉,低头,又抱起了孩子,姗姗挤进问诊室,不一会又出来。

余生平不用进去便知道女人的轨迹,验血,验血完了再输液,余生平没和女人说话,只站在通往验血室最易迷路的分岔口。

但女人并没有迷路,她看着精明,实际上也很精明。她很顺利的带孩子去验了血,又顺利的输了液。除去面颊斑驳的脂粉和淡淡的酒气,她与普通家属再无异常。

余生平坐在后一排的椅子上,不说话,只看她。许久过去她突然坠下了一颗眼泪,在喝了一口矿泉水以后,在抬头的某个瞬间。此后便是小声的啜泣。

余生平知道她在哭什么,余生平一早便听见人群中的窃窃私语。

说她有时间化妆没时间管孩子发烧,说她长得就是狐媚子相,说她一身酒气指不定是去做什么。

余生平想递给她一张纸巾,可衣服又没有口袋,连搭讪都找不到好理由。

余生平发现女人突然不哭了,怀里的孩子醒了,抱了抱女人,轻轻说,“妈妈,你不要哭。”

女人哭得更加凶了,但笑着哭,什么都不怕的哭。

余生平那时想起一个搭讪的好理由,余生平觉得看着母子想起自己与母亲的从前。

母亲这一生都没想过要有第二个孩子的想法,母亲这一生除了自己没有更爱过别人,余生平突然明白了母亲发疯的理由,这样的母亲,每当伤害自己时,心里该承受着同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