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的红袍随风飞扬,手中红缨枪上的枪穗甚为醒目,好似黎明之际天光乍破时,那一抹瑰丽的艳色,无比炫目。
仿佛周围只有他们二人,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她行来时的嗒嗒马蹄声。
春光甚好,人,更好。
他仅是遥遥看着,便知是个英姿飒爽的美人。不同于身侧裴清懿的雀跃激动,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心,似乎与平日里跳动的频率不太一样。
而不过半月有余,他便听说宁朝歌有了心上人,整日缠着刑部的一位侍郎不罢休,他心有惆怅之余,只得一笑置之,便再次离开靖阳城。
待到他再次归来之时,宁家已经不复存在,而曾经在他心头的那一抹红色,也已烟消云散。本来极为厌恶入朝为官的裴衍,在皇上有意留他在朝,让他担任御林军统领之时,便也没有再推辞。
然而方才那惊鸿一瞥,他分明瞧见了她!
裴衍身形一动,快得令原本跟在他与陆澈身后吃着零食的穆东亭,被眼前掠行如风的人影惊得连手中的梅子干都掉在了地上。穆东亭还未反应过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惹得这位裴二少如此反常之时,裴衍已经闪至马车旁。
在裴衍的手伸向那帘子掀起的同时,一只穿着干净素白的绣鞋的脚,出其不意地袭向他的手腕,令他脸色微变,却也令他平静的一颗心,再次澎湃。
他忙松开抓着帘子的手,身子一侧躲开,另一只手抓向那只脚。就在他几乎要抓住对方之时,里面的人忽然又一个连环踢让他分毫便宜都未占得,反而手上沾了一鞋底的灰。
哦不,是两鞋底的灰。
裴衍素来极爱干净,穆东亭看着他此番狼狈的模样,看得五官都挤在一块儿了,一脸替这位裴二少着急的模样。
穆东亭是知道叶熙宁的身手的,也不明白裴衍为何突然对马车里的人感兴趣起来,但见到裴衍稍处下风,就连连发出啧啧之声,甚为同情惋惜的样子,手中的零食却未停止往口中塞。
那方打得越不可开交,情势越紧张,穆东亭往嘴里塞梅子干的动作便越快。
裴衍无暇顾及一旁看笑话的穆东亭,只想一探究竟证实自己方才所见。两人交手之间,裴衍几番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却未能得逞。可见到车内之人身手如此了得,又联想到方才看见的那一幕,他心下有种难言的情绪呼之欲出。待他再出手之时,已是刻意诱她出腿,而他占她在车内看不清他招式的便宜,几招过后,便寻了契机,一把将人从马车里拽出来。
谁知他过于心切,竟被叶熙宁一脚直袭胸口,待他心道不妙之时已为时晚矣,而那一脚踢中他的心口,令他知晓对方并未用劲,只是对不速之客的小惩大诫。还未等他再次确认她的模样,只见她一个旋身,脚踝已从他手中脱开,居高临下地站在马车上,用极为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而那一张容貌清丽,犹如空谷幽兰般沉静的脸,却不是宁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