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走,倒也并非无路可走。她侧耳听着瑟瑟晚风,望着天空中星河流转,微微一笑道:“人间很好,有山川和星辰,不该落入这种人手中。”
如今丞相不过把持一国朝政,就造了那么多杀孽。这样的人,若把人间收入囊中,那可要血流成河了。
见他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她主动找话题都没用,江槿月撇了撇嘴,只好又问道:“我不明白,他都这样造孽了,天界为什么还是不管?丞相就是再厉害,也打不过神仙吧?”
他终于回了神,语气淡然地作答:“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在他们看来都是小打小闹。在天界俯视众生时,仙神眼中的凡人如沧海一粟。丞相现在对他们毫无威胁,他们自然不管。”
他说得直白,她也算听明白了。意思是丞相的所作所为影响不到他们,所以人家懒得管。非要等到哪天生灵涂炭了,他们才会姗姗来迟。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倘若真有一个能撼动三界的魔头出世,就天界这群懒鬼的办事效率,只怕是要玩完。
“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天界了。”她闷闷不乐地嘟哝了一句,见他转头看她,便故作深沉地笑道,“因为星君大人生性温和善良,一定见不得别人受苦,才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听出她是在宽慰自己,沈长明忍不住笑了笑,点点头:“或许吧。踏足尘世后,方知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哪怕再渺小,也有想守护的人,更有活下去的权利。”
这种对凡人而言浅显易懂的道理,在高高在上的神明眼中,或许就不那么好理解了。当神明拥有太强的力量后,难免会有主宰他人生死的快感。
也罢,既然神仙不管凡间的事,只能靠他们两个凡人多操心了。江槿月长叹一声,暗暗琢磨起了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
她垂着眼眸边走边发愁,一会儿想到梦里那团丑陋的雾气和眼熟的血海,一会儿又想到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她总觉得,虽说所有人的立场不尽相同,仿佛都格外看重她?
城隍怕她堕入魔道,判官让她少管闲事,丑雾想与她合力对抗天道,丞相想靠她谋夺人间。沈长明嘛,说的什么“我只在乎你的选择”,很显然,他就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想多言。
一个二个都说话只说一半,到底是跟谁学的?她还没琢磨出个结果,就察觉到身旁的人蓦然站定,她下意识转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我刚刚说了什么?”
很好,这是偷偷走神被发现了。虽说他看着在笑,这眼神比鬼还吓人。她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道:“呃,你说丞相他、他吧……”
他也不急着戳穿她,只笑眯眯地盯着她,准备看看她能编出什么鬼话来。两个人僵持不下,半晌,她终于破罐子破摔:“你说得太小声了,我没听清。不如你再说一遍?”
这么理直气壮的话让他忍俊不禁,很快故作严肃地正色问:“你的意思是,这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对呀,当然是你的不对。所以你就该再说一遍,不是吗?”江槿月嘴角扬着笑意,看似娇俏乖巧,说起话来却是个蛮不讲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