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晌的寂静。
风拂过张秋老去的侧脸,她好像忽然很疲惫,又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摸了摸李维多的脸,手指细微地发抖,却温柔地说:
“可可,你居然骗了妈妈?”
“嗯,我骗了你。”
“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太爱爸爸了。”
李维多抱着她,小声说:
“为了完成爸爸的遗愿,把病毒毒株拿回来彻底销毁,你放弃了家产,放弃了身份,花了快十年,搞死了许尽山的公司,搞死了许尽山的妻子,现在又要搞死许尽山……你太执着了妈妈,我只能混淆你的方向,如果你把这十年拿来对付我,我肯定瞒不过你。”
“你想做什么,李可可?”
“我想让爸爸被记住,我觉得爸爸有点可怜。”
李维多低声说:
“你和爸爸都想把病毒毁掉,为什么呢?这么漂亮的存在,毁掉了不可惜吗?他为了这个病毒付出了一切,可到头来,人们却要烧死他——凭什么呢?”
她想起她做的那个梦。那个年轻的法老图坦卡蒙在哭。沙漠埋葬了他。他的信仰被遗落,语言被放弃,土地被侵略,没有一个人记得世界上还有一个国王叫图坦卡蒙,他的志向,他的付出,他的功勋,都消失了。
没有人记得他,他消失了。
凭什么呢?
不是健康成就了医学,是疾病成就了医学。不是和平成就了英雄,是乱世成就了英雄。没有受过伤的人,不会有记忆。记不住的东西,痛一次就会记住。
如果记不住,那就让他们痛到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