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了——来了——来了——”
门楼上的阿芳一撩裙子,撒腿就往楼下跑,寨门下面一群人躲在枫香树下面,推推挤挤笑着,只听阿芳说一声快来了,有人赶紧端起来牛角杯,有人列在两边,清清嗓子,打算开始唱歌。
阿窈和杨岑才刚一露面,嘹亮的山歌骤响起来,倒把他们唬了一跳,站在当地愣了一会儿。
“一杯甜酒打满杯,不到空杯客不回。入得春山花满怀,进得寨子郎尽醉。”
一群姑娘有用青布包头的,有带着各式银冠的,短上衣,百褶裙,一动起来零郎作响,在太阳下时,整个人都添了光彩。
这一边唱就有另一边和,阿窈听得半天才明白,这迎客谢客,还都能让一个寨子里的人都做全了。
“谢你打酒劝人尝,谢你迎客多苦辛,三杯五杯难随意,十碗八碗才可心。”
“既这么说,阿窈姐姐就把这十几碗全吃了罢!”
阿窈还愣着,就让从旁边跳出来的阿芳半推半拉到一个大木桌前,一排海碗里满满当当的酒,阿芳把着她的手笑道:“阿姐要从那一碗吃起来,我帮你拿!”
阿窈不知是真是假,看着这一碗比她脸盘还大,连忙告饶:“我平时不常吃酒,你还是饶了我吧小姑奶奶。”
阿芬不过往里边转了一趟,出来看见一群人叽叽喳喳闹闹嚷嚷,生怕阿芳没了分寸,忙上前把她扯开:“你放手,一年大二年小,怎么总是爱玩,你见过谁来寨子里让喝这么多的酒?”
阿芳还没闹够就让人驳了去,满心不乐:“就算不吃完,三杯总要喝的吧。”
杨岑忙道:“阿窈她不会喝酒,不如我来喝了。”
他只闻了一下味道便知道,这不过是糯米和山泉水酿出来的江米酒,喝上一坛子也不醉人,因此也不推让,拿起一个碗来咕咚咕咚灌了个够,最后一抹嘴,亮了亮空荡荡三个碗底,引来旁人一阵喝彩。
他这么干脆,却让阿芬对他高看一眼,又斥了阿芳两句,才引了阿窈往寨子里来。
山上一脉溪分了三四路到寨子里,杨岑眼见不过是淙淙涓流,上面却架了石板桥,吊脚楼一重压着一重,有两条路横在其中,穿了溪,穿了石板桥,穿了寨门直往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