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原来你是望阳楼的东家。”

岳峯自觉地坐在了闻人翎的对面,在听见张武的那番话后,岳峯依旧是脸上带着笑容,他看了看张武,有几分无奈,岳峯摇了摇头,甚是纳闷儿,送上门来的生意,他竟然还给推掉,此人的厨艺让自己生出了一种惜才的感觉,这徽州完全限制住了他的好厨艺,京城里的老饕极多,那儿,更适合他才对。

但,这只是自己的想法,不过看目前的状况,自己完全是一厢情愿罢了。

岳峯朝着张武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的贸然唐突之处,还望张师傅见谅。”

张武是个粗人,看见岳峯这架势,他笨拙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面上抽了抽,硬是说不出口话来。

闻人翎见状,解围道说道:“张大爷,你去做两碗蟹脚面吧。”

张武颔首,疾步离去,岳峯看着他的背影,竟然看出了些许愉悦的情绪,岳峯扯了扯嘴角,看来自己的做法确实给他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闻人翎并不打算与岳峯闲聊,如果不是他的修养管束了自己,他可能已经拎着自己刚泡好的茶去了别的桌上入座,哪还会跟岳峯同在一桌上。

“这位公子。”

闻人翎抬眸,但笑不语。

岳峯弯起唇角,一双桃花眸流露出丝丝柔情,他笑起来的眉眼甚是温和,说道:“刚才听公子所言,这蟹脚面可是来日望阳楼的新品?”

闻人翎看出了他的期盼,轻笑一声,轻描淡写地就打破了岳峯的笑容,“不,蟹脚面,不对外售卖。”

岳峯眼眸瞪圆,无法理解闻人翎这种做生意的手段。

闻人翎挑了挑眉,屈指敲了敲茶杯,道:“公子很喜欢吃面食?”

岳峯眼波流转,这望阳楼的东家突然这么问自己,怕是从刚才那张师傅的话中猜测出来的。

他不置可否,抬了抬下颌,示意闻人翎继续说下去。

闻人翎敛住眼底情绪波动,他声音微凉,疏远冷漠,道:“公子口音不像是江南一带的人,反倒像是京城人士。”

岳峯没想到他仅仅凭着自己的口音,就能准确的猜到自己是京城人士,这望阳楼东家,有趣儿。

他不甘示弱,随着对闻人翎的打量,他眼睫颤了颤,“公子口音倒是听不出来,但你应当是家有妻眷,且是书院学子,刚散学没多久。”

闻人翎面不改色,他说他的,他喝他的茶。

岳峯摸了摸高挺的鼻梁,他嗅了嗅,气定神闲道:“公子今日定煎过药。”

闻人翎薄唇抿了抿,终于对岳峯露出了浅笑,舒展着眉眼,说道:“公子好本事。”

这岳峯的狗鼻子,还是这么的灵敏。

他嘴角的弧度上扬,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这茶的味道怎么跟自己在望阳楼喝的那些茶不同?

闻人翎咬紧牙关,妙妙给自己买的茶饼泡出来的茶水,就这么让他给喝了!

他似笑非笑,目光再次变成之前的冷视。

岳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下意识问道:“嗯?”

闻人翎撑着脸,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出门算计老丈人也就算了,还碰见了这么个晦气玩意儿。

好在这时,张山子端着蟹脚面上了二楼。

岳峯当即转头闻到了那股香味时,他迫不及待地接过那瓷碗,抽出筷子,顺便还给闻人翎拿了一双。

闻人翎:“......”

他默默握紧拳头,前世他跟岳峯每每碰面时,各自都冷着一张脸,心里头都在想着怎么给对方挖坑。结果重来一世,自己不仅跟他坐在一桌上吃蟹脚面,他甚至还友好的给自己递了筷子。

闻人翎的处之泰然,在此时彻底崩塌。

“公子你怎么不吃。”

闻人翎扯了扯嘴角,抱歉,面挺香,但看见你就突然没有胃口了。

岳峯吸溜一口面,吃的大声,整个脸恨不得埋在碗里。

闻人翎无奈噙笑,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好歹你也是安如公主的长子,出身高贵,端的一派矜贵优雅。怎么一出京城就成了这幅模样。

闻人翎愈发嫌弃他,硬生生忍着没有去说他。

岳峯倒不知他心中所想,咬着蟹腿,向闻人翎莫名说了句:“我听说这望阳楼是公子新接手的,能将此酒楼盘活,是公子有本领。但依在下拙见,这酒楼你买的值。”

闻人翎锁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岳峯见他没有追问自己,便又说道:“等着瞧好吧,再过几年,这里不会再是徽州的偏僻处。”

闻人翎眸光深邃,擦拭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那就借公子吉言。”

看来码头整改一事,早就有了说法。

“公子慢用,我就不叨扰了。”

闻人翎颔首一笑,刚起身就有打杂的店小二将空碗收走,岳峯见状,扬声道:“公子,还未问你尊姓大名。”

闻人翎顿步,眉眼中的笑意清浅,烟青色的衣衫气质儒雅,他说道:“复姓闻人,单字一个翎。”

“闻人公子,我叫岳峯。”

当他走后,岳峯的眼神骤然发生了变化,温情褪去,阴冷布上眼底。

闻人翎?看来真是那个娶了夏婉然为妻的闻人翎。

岳峯擦了擦嘴角的酱渍,刚才的那碗香味极佳的蟹腿面所带来的好心情已经在此刻消散,他放下一块碎银子,阔步离去,衣袍飘起,走路带风,他面色微冷,桃花眸中的杀气让他看起来甚是阴鸷,和刚才的那人好似判若两人。

“主子。”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岳峯从望阳楼出来,就上了一辆马车,片刻后,一个男子在车外拜见了他,得了岳峯的允准,他这才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主子,属下已经收到了京城来的飞鸽传书。方家的庶房之子方芝涟带回来一个妾室,是远嫁出门的方湄华庶女,二人在夏府生出情愫,那庶长子方芝涟就将庶女收进了房。”

岳峯垂着眼帘,眼尾渐渐发红,他把玩着扳指,哑声问道:“那庶女,是不是叫夏妙然。”

男子颔首,“是,自从方芝涟带着夏家女回方家后,多日未出门,庶房夫人咒骂夏家女是个狐媚子,勾/引男子让他离不得身。庶房夫人后来还是请了大夫,说是...调理方芝涟的身子。”

岳峯面色铁青,抬手将扳指砸在了车壁上,他眼底的癫狂戾气看起来阴森可怖,他沉着声音,道:“让你的人给我死盯着方家庶房,敢有人对夏妙然动手,我不管是谁,需得让他生不如死。”

“是!主子。”

岳峯挥挥手,让他退下。

他阖上双眸,遮住眼底的暴戾,深吸一口气。

自己一定要稳着,绝不能让那老虔婆发觉。

远在京城的方家,此时鸡飞狗跳,闹得让人太阳穴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