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顺着斑驳的影子缓缓转头看去。当她看到眼前人时,心情莫名变得复杂起来。
一贯淡定惯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言礼,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微妙,他颇为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冲吴曼霓无声的笑了下, 然后用眼神示意她先离开这儿再说。
不知为何,一想到方才那些话很有可能都被他听了去,刚才还理直气壮、言之凿凿的吴曼霓忽然就怂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漫无边际的不安像极了中学时代等待老师公布成绩的那一刻。
吴曼霓的心底没来由的冒出了一个念头:他会怎么看她呢?
不等吴曼霓琢磨出个结果, 人已经坐进了言礼的车里。一时间,两座的跑车里,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还是言礼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一贯温和的嗓音让他的道歉听起来异常诚恳,“抱歉,不小心听到了你们讲话。”
言礼原本是一个人在阁楼吹风,听到有人上来,似乎还是有话要说的那种,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她们。然而,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鬼使神差的,他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那里是公共场合,你说你的话,别人吹他的风,谁也没有权利要求谁离开。而且,像言礼这般聪明至极的人若真想偷听,一定会赶在被她发现之前,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不是刻意等在那里,被她抓个正着。
想到这儿,吴曼霓忽然有些释然了。他没有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是正正经经的向她道了个歉,吴曼霓心想,他或许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听说她家里的事,立刻就带上了有色眼镜。
吴曼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的“哦”了一声。
言礼没再说什么,发动车子往市区方向开去。两厢沉默许久,吴曼霓盯着车外不断倒退的辉煌灯火,忽然开口说道,“我出生在这座城市,二十几年来,也一直生活在这里。小时候,家里还算是富裕,爸爸是大学副教授,妈妈是外企中层。后来,爸爸在几位好兄弟的劝说下,辞了工作,跟着他们下海做生意。”
“公司才开起来没多久,正当爸爸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那几个所谓的好兄弟一夜之间卷走了公司账上所有的钱,自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验资用的几百万贷款,几乎都是以爸爸的名义做的担保。爸爸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前半辈子过得太顺利,受不了被骗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整日和烟酒为伍。”
“妈妈原本就不同意爸爸辞职经商,后来又出了这样的事。吵了大半年,妈妈终于忍不下去,火速和爸爸离了婚,搬去了国外。”
言礼静静的听着,全程一语不发,直到她讲完了全部故事,才道,“你妈妈应该不会不要你,所以是你选择了你爸爸。”
吴曼霓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