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轩慕长期胃溃疡,体质虚弱,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他精神处在一种极其不稳定的负面状态,持续断药肯定是不明智的,秋智彬建议主治医师,看能不能止血以后服用一些制酸剂来保护胃,但抗抑郁药还是不能停。
第四天,习轩慕的各项体征稳定下来,连续输了几天营养液,终于可以适当恢复进食。
他怕立婶担心,坚持要出院,沈靖棠没办法强制他,第一次认真考虑是不是应该直接打电话告诉商涵启,让他把手头的工作停一停,先飞回来。
沈靖棠不是没有私心,如果可以,他自然是想要陪在习轩慕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甚至应该趁着商涵启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给习轩慕提供更多的精神支撑,让习轩慕慢慢依赖他,习惯他。
但他没有身份、立场,也没有限制约束习轩慕行为的权利。
又或者说,在他的私心面前,习轩慕的身体和情绪才是更重要的。
除了第一天晚上,习轩慕因为胃痛难忍,抓着他的手哭了一整夜,之后几天稍许清醒过来,一直表现得客气而疏离,甚至潜意识里很抗拒沈靖棠提到商涵启或是商涵弈,哪怕沈靖棠只是温和地说,医生建议要告诉家里人,商量需不需要手术,习轩慕也会避开这个话题。
习轩慕这两天和商涵启只有简单的短信联系,那边可能一直在忙,加上时差的关系,时间总也凑不上。习轩慕瞒着不说,沈靖棠也不想擅做主张。
沈靖棠还见到过几次习轩慕偷偷打电话,但应该不是给商涵启,而是他的大儿子。只是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听,每次到最后习轩慕都只是默默把手机收起来,眼眶红红地望着窗外。
除此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恹恹地躺在病床上,不说话,眼神放空。如果问他问题,也会正常回答,努力表现出无事发生的样子,但情绪始终不好,人很消沉。
习轩慕左手背因为第一天晚上胃痛挣扎,几次滑针,淤青了一大片,加上他本身皮肤白,手上没肉,看起来特别瘆人。护士第二天不得已只能换另一只手输液,还装了留置针。
短短几天,他整个人好像又消瘦了一圈,看起来比先前更加孱弱,心悸的症状一直没能缓解,偶尔起身活动一下,站久了就会觉得头晕,体力不支。
习轩慕很不喜欢每次心慌发作,全身冷汗粘稠的感觉,但洗澡又坚持一个人,不肯要沈靖棠帮忙。
他不愿意看镜子里的自己,瘦到凹陷下去的腹部,胸前的肋骨隐约可见,弯下腰的时候,纤薄的脊背上肩胛骨异突,像被束缚住的蝶。
畸形的,毫无美感可言。
潮湿闷热的水汽时常让他喘不过气,还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冬日冷空气里的尘雾……他的世界是摇晃而颠倒的,没有喜悦,没有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