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心事睡觉,睡眠有些浅。
十点钟,她妈和几个舅舅们打电话。父亲不给钱,她妈就要替她借来。一万八不好借,就这里两千,那里一千,积少成多累计起来。
孟佳琪从来没见过口才这样好的母亲。柔声细语,字句里却都是分量。
早上孟佳琪被电话吵醒。
母亲难得地抬高嗓门,发了火。
“说了不要你的钱了,你也要跳脚?做人没有一点胆气,孩子的学业上竟然还想要省钱?我问哥哥们借了钱,足够给佳佳报名入学了。这件事,要是让佳佳知道,她得多伤心。你想的是现在生意不好,出不起这个赞助费,等生意好了,我们还能让佳佳转学过去吗?她要是在中心中学学坏了、落后了,这个责任算是你的还是我的?”
孟佳琪保持着假寐,偶尔眨一眨眼睛。父亲的形象在她心里有了巨大的颠覆,她并不觉得他改变了,或许是因为她看待事物的角度变了。她看到了孟利航在“父亲”之外的角色,作为金晓的丈夫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这个认知让她彷徨而迷惑。
金晓发现她醒了,但不知道她究竟醒了多久。与母亲对视了片刻,孟佳琪揉了揉眼睛,装作刚刚醒来。金晓这就松了口气。
孟利航在金晓的坚持下,将一万八汇了过来,金晓没有急着将借款还给哥哥们,拿着这些钱才觉得心里安稳。
挨到了报名当天,金晓清早到银行取了钱,包里揣着两沓人民币,领着孟佳琪进了惠民中学的招生办公室。当天有很多学生和家长,在门口排整整两个小时的队伍才轮到她们。
办公桌前坐着负责招生的老师,桌上另外还摆了一台点钞机,银行的人过来协助学校点钞还有验钞。
一万块到验钞机里过一圈,也就是眨眼的工夫。
金晓一只手抓着女儿,一只手抓着包得严严实实的钞票,眼看着她前面的三四个家长爽快地交了赞助费。
她的步伐沉重。
身后一个人从她旁边挤过来,一下子蹿到队伍最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