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从未得知的信息,可沈苑听到了也未觉惊讶,只听他说起母亲的离世,捏了捏握着她手的大手以示安抚。
宁斐顿了顿,似是自嘲一笑,接着说道:“不用安慰我。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她离世时我也并不见得是有多伤心,更多的可能只是惶恐罢了。毕竟尽管她在世时也不怎么待见我,可却又实在是那座皇城里跟我最亲近之人了。”
“我是不被任何人期待来到这世上的。”虽然以为早已不在意,可说到这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身边会有人心疼,宁斐觉得眼眶有些酸。
果然,身边的娇软小人儿立马坐直身子反驳道:“才不是!”
宁斐笑出了声,一手揽过她。沈苑又补充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是我最爱的人呢。”
听到这句话,宁斐感到仿佛被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心脏,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微颤了一下。
释然一笑,方才提起旧事带来的伤感瞬间消弭于无形。
“我知道了。”侧头轻吻了吻沈苑的发顶,又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我母亲去世后一年,因为珍妃屡屡想加害于我,加上二舅父战亡,外祖令我二舅母带着两个表哥回了汴城,这才换了我去往阑城的机会。”
“在阑城那几年,是我过得最畅快的时光。在那里,我见了母亲曾经的未婚夫婿,他……很好,对我母亲也情深,至今依然未娶。”
“他待我极好,只是每次面对他,我都很不自在。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越了解曾经的过往,他越是好,我便越是厌恶自己。”
沈苑伸手环住他的腰。
宁斐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与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是无所谓生死的。”
“我不想死,可也不是非得活着。我活着一日,便会遵循我的本心,去争去抢,属于我的、也属于我外祖一家的一切。可我也不是非要得到不可,如若哪日一着不慎、技不如人,我死了,那我也没什么可遗恨的。活着本身就已经是罪过了,我只想每一日都是在做我心里愿意做的事。”
沈苑抱着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紧了紧,前世今生他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这样自弃、甚至有些厌世的一面,沈苑觉得害怕。
“后来遇到你。也许是累世的缘分吧,我见你一眼便入了心。隔着重重障碍,能与你走到今日这一步,是上苍垂怜。如若你对外面的境况一无所知,或者你明知却不愿与我交心,我也许不会与你说那些事。可如今,在对我与沈府的对立一清二楚的情况下,你说愿意与我同路,我便不愿意、也不会对你作任何戒备。”
“即使最终证明我错了,我也绝无怨言,因为我从来都只愿意做我想做的事。而信你,就是我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