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孙权成为江东之主的十年中,攻营征伐的事绝大部分都由周瑜代劳,未经过战场的厮杀,自然也就不会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练出的杀伐之气。
“末将来迟,请主公恕罪!”
“公瑾快起!”孙权在周瑜行礼之前连忙将扶他,“孤贸然前来军中,你何罪之有。”却感到周瑜的坚持,只能退后一步,无奈地看着周瑜将这一礼规规矩矩的行完,这才低着声音,语气有些委屈,“公瑾定要与权这么生分吗?”
周瑜垂目沉默片刻,只道:“主公待瑜亲厚,瑜感激涕零。然君臣有别,礼不可废。”说着,他也低了些声音,仅有近在咫尺的孙权可以听清,“莫让宵小之徒,以此为离间之计。”
孙权一愣,随即意识到周瑜说得是什么。这些年,周瑜代年幼的他执掌军馈,参谋大事,平定内乱,威震扬淮,江东无人不敬重周瑜;然与之同时而暗流涌动的,就是对周瑜想要将孙权取而代之的怀疑之声。
这些话,这十年来,一直萦绕在孙权耳边,从未断过。
孙权只好沉下脸色,目光既亲近又带着隐隐威势的望向周瑜,保持着旁人看来,君主对部将当有的恰到好处的亲疏距离:
“孤来岳阳,是为召公瑾回京城处理要紧之事。至于驻守岳阳的三万大军,暂由孤代公瑾统领。”
京城旧称为丹徒,是吴郡境内一县,建安十三年孙权将治所移至丹徒,号为京城。
所以孙权这一席话未免让人摸不着头脑。在孙权来到岳阳前,所在的正是江东治所京城。就算公事上有重要之事必须需要周瑜相助,一封信件足以,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前来岳阳,让周瑜千里迢迢回去处理要紧之事。而若是周瑜私事,则国事为重,荆州局势诡谲莫测,无论是何私事,都当排在荆州局势明朗之后。
看起来,似乎唯一的解释,就是孙权担心周瑜拥兵自重,所以才亲自来到岳阳收兵权,压权臣。
然周瑜却完全不担心孙权是为夺他兵权而来,也正因为此,他更加奇怪于孙权的话。他试探问道:“不知主公所说是何事?”
“具体是何事,公瑾回京便知。”孙权仍未明言,只是又郑重的补充道“此事事关重大,非要公瑾亲自回去处理,孤才可安心。”
“……瑜领命。”既然孙权不愿多说,周瑜也不再问,抱拳领命,而后从腰侧解下可以统领江东全部大军的兵符,交还予孙权。
接着,周瑜又将岳阳及荆州的情况一一细细说与孙权,以让第一次率如此多的军队亲临战场的孙权有所准备。
说至一半,突有兵卒来报请罪:隔了几个时辰,他们才终于姗姗发现,“身体不适”的诸葛亮与赵云不见了踪影。至于一同不见的那位为诸葛亮诊脉的军医,则并未引起士兵们的在意,所以并不在向周瑜的禀报的内容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