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转角,行到药香最浓之处,孙策看到喻怀的妹妹喻?w正扶着她兄长慢慢走出屋。两个月前的相遇并未让见惯身边“美周郎”的孙策对喻怀的相貌留下过深的印象,如今再见,只隐隐约约觉得喻怀比他上次所见还要瘦弱许多。暖意正浓的时节,喻怀一身青衫外还披着件披风,可见他的身体的确十分不好。
“孙将军,好久不见。怀未能门口远迎,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喻怀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不掩其原本的清朗,闻之不禁让人想到清泉落山涧之景,心情也不由随之轻快许多。孙策随着喻怀的‘请’的手势坐到院内小亭中,这才朗声笑道:“策是来见朋友的,管那些虚礼作何,你要是在门口迎,倒是见外了。”
喻怀亲自为孙策提壶倒了杯茶,唇边含笑:“总是要先见外几句的。这样,若怀接下来有何不合礼数的地方,错就不在己,而在孙将军的这句‘莫管虚礼’了。”
孙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原先看先生那么客气,还真差点被骗了,原来先生亦是性情中人啊。”说着,他看向眼前杯中的清茶,眼中滑过一丝嫌色,“策惯不爱喝这无味的东西,先生家中可有酒来代茶?”
孙策说的十分自然,单听他话中的熟络,谁都想不到这说不起来不过是他第二次与喻怀见面,更想不到他是作为客人在喻怀的宅子里。然而,就喻怀而言,他倒觉得孙策这份恰到好处的“不见外”,十分的有趣:“酒倒是有,还是藏了近十年的老酒。但是,孙将军是知道的,怀是商贾,对赔本买卖可没兴趣,对乐善好施更没兴趣。”
“先生没兴趣策有兴趣啊。”孙策笑道,“先生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行商最重人脉,而如今皖城在策治下。先生拿几坛酒就能和城守打好关系,这天下的好处,先生不会不答应吧。”
“喝怀的酒还强词夺理,将军可太霸道了。”喻怀嗔了孙策一眼,而后佯作哀叹道,“罢了罢了,自古商人最卑,怀无权无势,无兵无将,又能反驳什么呢。”
“权势兵将,若是先生有心,未尝遥不可及。”听到喻怀的话,孙策有意无意淡淡道。
正巧此时仆人将酒拿了来,在得到喻怀示意之后为孙策换了青铜爵称酒。孙策一闻酒香就知这是名副其实的好酒,当即一饮而尽,完全不在意这做客在外的酒或许会被人动了手脚。
亦或者,他想到了这其中的危险,但却状作不知,以示亲近与信任。
孙策,倒是个难得的有趣之人。
喻怀举杯抿了口茶,衣袖暗掩住眼底的一分笑意。那厢,孙策大赞好酒,又见酒未给喻怀倒,不禁惑道:“先生宅里藏有这般好酒,又不饮酒,莫非这酒本就是给客人备下的?”
“怀这么小气的人,好酒哪会留给客人啊。”喻怀轻叹了一声,望着孙策面前爵中又倒满的清液,再品品口中当真是寡淡的茶,喉头微动,却还是终是忍住,“这酒,是家妻酿的,名为九春酿,本来是要多藏几年给怀喝的。可惜,将军也看到,怀近来身体不好,大夫叮嘱不让饮酒,为了不让家妻知道怀偷偷饮酒生气,只能便宜将军了。”
“哈哈,那策倒是要感谢先生的夫人了。”孙策大笑,又是杯酒下肚,但望向喻怀的双目仍旧清明如镜。喻怀的话亦真亦假,难以判别,唯独提到他的夫人时,那浅淡却清晰的认真,让他难以怀疑。但想到公瑾驻守巴丘离开前的叮嘱,孙策有意顺着这个话题引导道:“策依稀记得,初次见面时,先生就说是为了夫人而取小径。不知先生夫人是何等国色天香,才能让先生惦念至此。”
“国色天香嘛……”喻怀撑着头,似乎真的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倒是差可比拟,却还是差了点,”说着,他将目光移向孙策,打量了孙策英俊的面容片刻,突然笑道,“反正比将军更国色天香就是了。”
“噗!”孙策差点没把一口酒喷出来,“拿‘国色天香’比拟男人,先生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