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 139 章

那庙中原也香火旺盛,这为了老太妃祈福的一段时日,更是贵人香客往来络绎不绝,庙内的道士都熟稔非常,此次听见说是公主做的祈福道场,住持便更加殷勤,早早叫了还未留头的小道士们在内伺候。

楚旻情知这都是世俗堆儿里打了不知多少个滚儿的人,也不耐烦理会他们,只叫了藿香,吩咐照规矩办事罢了。

一时各都预备停当,诸乐齐奏,黄钟大吕之声不绝于耳,道士们穿了法衣,伏章申表,朝三清,拜玉帝,将楚旻亲手写的伏请表在香台前焚了,各个虔诚表相,口内念念有词。

楚旻悄悄拉了拉黛玉的袖子,低声笑道:“旁的不说,这老君庙内道士们做起法事来,倒还像那么一回事。”

黛玉嗔了她一眼,同样小声回道:“姐姐,好歹这个节骨眼上应个景儿,虔诚些罢。叫人看了怎么想的呢。”

楚旻笑了笑,这才不说话了。

一时又拿了众小姐亲手抄的经文在三清像前焚了,道士们照旧和声祈福,楚旻她们那边却告一段落,自有小道士奉了师傅的吩咐来,请楚旻等人往后殿稍坐。

这些姑娘们原都养的身娇体弱,横不能是像那些做惯了的道士们一般,撑几个时辰下来面不变色的,故此便有烧了经文之后的稍作休息。

小道士们低眉敛目,规矩被教得极好,默不作声捧了茶水上来便垂手退下,一丝儿声响也不出的。

楚旻等人吃了茶,坐中便有几位出来告罪更衣,屋内剩下的几位姑娘便放松下来说笑,话题自然也都围着楚旻。

便有一人笑道:“贾四姑娘,闻听公主很推你的画,还要举荐往老太妃寿宴上呈送——你的画画得怎么样了?昨儿还听见你们家的人出去又是买纸又是买笔的。”

人好心,自然便也有人嫉妒,这话一出,当即便有人捂着嘴笑道:“这不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么,要画了方想起来寻纸笔,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说这话的人,家中原也是世袭的武职,便粗俗了些,惹得在座姑娘们有几个悄悄红了脸,却也不见人出来反驳。

惜春脸也红了,其实她心内也不乐意贾母等人这样张扬,只没法子反驳罢了,探春见她低了头也不说话,只好出声笑道:“家中原跟老太妃有些交情。自幼闻听老太妃事迹,乍见喜讯,能呈拙作至贵人之前一览,家中都喜悦不已,便觉原有的什么都不够表一表敬意,只想着四处寻最好的来,竟让诸位见笑了。”

此话出来,还有人想说什么,楚旻适时打断,笑道:“坐得久了腿酸,我出去走走——四妹妹,上回你的祈福图也是这庙画的罢?一同出去走走,倘或有什么添减之处也好有个参谋。”

楚旻发了话,众人便都不敢则声了,方才那姑娘脸上便讪讪的,也没敢再说什么,却也不好意思跟着出去了。

楚旻携着黛玉走至门口,方回头笑道:“这回祈福原也是在太后跟前过了明路的。我心内倒有个想头,不如咱们一并抄了经文,我让人记下诸位名姓,改日封好了呈给太后,也是谢她老人家的慈心——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在座众人眼前都是一亮,能在太后面前显一显孝心,那真是不虚此行了。登时心内都喜悦非常,各个赞口不绝,方才那点子不快立时烟消云散,满心都是安定公主的好了,俱起身谢过楚旻。

楚旻笑道:“没什么好谢的,我却是知道诸位都是有这个孝心的,不然我也不提出来,那不是自讨没趣了。”

众姑娘被楚旻暗里捧了一下,登时都觉面上有光,更深觉安定公主大度仁慈,还肯白做这样的好事,都欣悦非常,连连点头。

这些人此时心都飞到了那里,安心琢磨着如何才能越众而出,心反而不在楚旻等人身上了。

楚旻见状便叫人备下纸笔,另设桌椅在别室,供她们取用。自己却带着黛玉和探春等人,出了屋

子,四下里走一走散心。

惜春也不是不知事,出门便同探春一齐向楚旻行礼道谢,楚旻笑着摆手道:“这却没什么——不如去后山逛一逛?”

惜春高兴起来,笑着道:“从后山竟能看到父亲所在道观,又有云雾氤氲,也是奇景了。”

楚旻听了大奇,这里还能看见贾敬所在的道观?兴致上来,忙让惜春带路,连黛玉也好奇起来,一行人悄悄从倒座房出去,不过绕了几步,便行至一处巨石跟前,惜春指着笑道:“公主快瞧,今日天儿好,连牌匾上的字都看得清楚!”

楚旻踮起脚来望远,果然看见了牌匾,不由笑道:“这两处竟然是通着的,真是奇了。”

黛玉眼尖,便看见对面山路,遥遥指着笑道:“说不得我们这里顺着这条小路下去,还真能又顺着对面的小路上去了。”

惜春忙笑道:“我那日也这样想的,故此画中竟也这么画了。”

说话间楚旻便瞧见对面山上还有座凉亭,不由笑道:“好意趣!这定然是贾公所建了。”

惜春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建的,总归这十几年却也不曾见过几回,再不见面,怕是连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黛玉正要安慰几句,不妨却看见对面凉亭中正进了两个人,一人年老,一人年少,都身着道袍,年少的那人穿的纯白素色,远远的衬着云雾,竟有渺渺登仙之感,不由小声惊道:“那是谁?”

惜春这下看个正着,她也有些不确定,犹豫道:“似乎是我父亲?”

对面仿佛也看见了这里的一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竟退出亭外,不见了。

楚旻见惜春略有失望之意,便笑道:“也不一定是令尊,或者是观内别的道士也不一定。”

惜春点了点头,笑道:“这真是没处想去,只好瞎猜罢了。我画上也画了这两人,不知是谁,只好当做是我父亲,且这么画罢!”

这话洒脱,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迎春拍着惜春笑道:“父亲也好乱画的。”惜春只是嘻嘻地笑,“那也没法子,他又不来见我,我只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