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这是要惜春在展画之时说几句宝玉的好话,心内不由叹息,还不等有什么呢,老太太就先想着要给宝玉谋好处了。
见惜春懵懵懂懂的,贾母也不好多说,只得先笑道:“你画了多少了?这小半年可是什么旁的都不许做了,只专心画你的画去,我也不许旁人打扰你——索性这样,连着二丫头三丫头也不许做旁的去,只陪着你们妹妹好生画画儿,到时候人家问起来,咱们都有的说。”
迎春探春忙都起身答应,探春便笑道:“我正也是这个想头,旁的竟都放一放才好,适才在公主那里还说,什么诗社雅集也都蠲了,全心全意画画去,方对得起公主一番举荐了。”
贾母点头赞叹,“正是这个道理。”话音未落,旁人还不觉得如何,宝玉先急了,一下子便从椅子上跳起来,急眉赤脸地闹道:“这如何使得!咱们诗社才办起来,还说要请湘云妹妹也来作诗,怎么就停了!不成,我不依!”
闹得众人都是一呆,贾母虎了脸道:“宝玉!”凤姐见势不妙,忙走到宝玉跟前劝道:“宝兄弟是一时急了,正是老太太方才说的,他们兄妹间情分好,听见不能往一处聚了,这才着急呢——宝兄弟你听我说一句,虽停了诗社,可你们只往四丫头那里参谋着画画儿去,到时候大姐聚在一处,也是雅集了。”
“至于那画上,”凤姐一只手搭在宝玉后背上拍抚,一只手便抓着帕子笑道,“老太太,我还有个主意。自古有画便有诗,四妹妹画好了画,那上头空荡荡的,岂不失色。依我说,正是空白处写上几首诗,既应景儿又恰当。”
“这写诗,写旁的古诗也不好,竟是咱们现做的,还得是为着老太妃祈福之事特意做的,方显得诚意足了。四丫头三丫头都是姑娘,不好作这些个,倒是宝兄弟,不妨试一试。”
这话一出,贾母的眼登时亮了,心内暗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这是要呈到老圣人面前,在寿宴上当着众多王公大臣们展示的画!上头的诗
还愁看不见?若是能一展才能,还怕没有出头之日,还怕不能在太上皇面前展现!
贾母喜不自胜,愈发重视起来,连连叮嘱宝玉,“这正好了,你只管作诗去,作百八十首也不怕,写好了叫你老子,不,我去请大儒给你润色,再没有不好的。保管……”
接下去的话过于直白,贾母自己咽下了,脸上眼中喜色却掩不住,忙忙地叫宝玉只管做诗去,宝玉却怏怏不乐,这虽然是作诗,可却与他本意完全相悖,可又不敢再拂了贾母兴致,只得先应了。
凤姐长出了口气,忙打岔开,拉着惜春笑道:“四妹妹,你要淘澄什么颜色,什么纸笔,或者旁的什么,只管找我要来。上回那画样子还要不要?我也一并找了来与你。”
贾母更连连点头笑道:“正是这样,大家都重视起来才是……”她也被凤姐勾起了兴头,便趁势笑道:“说来我竟还不曾见过四丫头画的画,那祈福图什么样儿的也不知道。”
凤姐忙笑道:“这还不容易,或者我叫人取了来请老太太观瞧,或者劳动老太太往园子里去四妹妹那里看一看,都使得。”
贾母忙道:“还是我过去,省的下人慌手慌脚,磕坏了哪里岂不心疼。”
一时便即要动身过去看,凤姐忙叫人快去预备,惜春告声罪,忙先过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