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没窗的小房间与浴室并行,那是杂物间。
听秦倦提起,温山眠跑过去查看,不小心开错了两次门,才找着卧室。
旋即发现里边果不其然只有一张床。
温山眠:“……”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因为这准确来说应该是可以预见的。
毕竟他和先生已经在巴毅家客栈的一张床上住了那么多天,整个巴尔干关于他们的关系早就传开了。
阿方索认为他们只需要一张床,十分合乎情理。
但是。
温山眠再多瞧了那张床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空间大小改变了视觉效应,他总觉得,船上的这张会比巴毅客栈的那一张要更窄小一些。
而且在巴尔干虽然是睡一张床,但好歹楼下和四周有其他人。
船上只剩下两个人继续睡一张床,怎么看怎么危险,以后每一天夜里恐怕都睡不轻松。
思及此,温山眠垂下眼眸,蠢蠢欲动地跑到杂物间去。
却不想在他掀开房门之前,甲板上靠着的秦倦就凉凉地打断了他的小企图。
“你敢睡那里,晚上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
温山眠:“……”
威胁凑效。
不过,巴尔干人给他们准备的东西可真是多啊。
温山眠最终还是打开了杂物间,仔细看了里边一眼。
然后很快就发现,即便先生不拦着他,实际上杂物间里也没有足够人睡觉的空间了。
因为除了好几箱食物、水、草药以外,巴尔干人竟还吸取之前的教训,给他们准备了一些修船的工具,以及提前打磨好的木板。
这样如果船只再像之前远洋、去海湾时一样出现破损的话,他们可以自己试着修补,再多撑一段海路。
这些硬货就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空间,导致一些食物都不得不被巴尔干人堆砌在甲板之上。
温山眠看看甲板上的东西,再看看杂物间里的。
只觉得里边充满了来自巴尔干人的关怀。
他正想着得好好清点一下这些东西,就突然感觉到船身一阵倾斜荡漾。
脚底下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温山眠按住门,飞速转头看向船外。
船外没有陆地,视线只能落向那无边无际的暗色海、波动的海水,以及海水之下好似在晃动的影子--
直到这一刻,温山眠才真正意识到,他和先生远洋了。
一如海枝和大木在等待船只的那几天给他介绍的一样。
“一旦船只彻底离开陆地,再也看不见山脉之后,风会变大,浪也会变大。”
且和去海湾时能瞧见陆地、内心有一个目标不同,远洋在短时间内是看不见任何陆地的。
人被完全丢在了望不到边的海上,除却飘荡的船只以外,没有任何支撑。
在这种情况下,彻底脱离舒适区的不安感会席卷人类。
他们会本能地觉得风更大、浪也更猛,看见黑海还会涌出畏惧之情。
直到这时候,大海对远洋者的考验才真正开始。
除却已经完全适应了的远洋者以外,几乎每一个初步进入海洋的人,都必须要克服这些心理。
除此之外,他们还得时时刻刻地紧盯帆布。
人多还能轮班,人少便要一刻不停。
当然了,风和浪偶尔也会有温和的时候。
就好像温山眠刚刚离开巴尔干的那一路,几乎可以说是岁月静好。
他不看帆布,船只也依旧在稳稳当当地笔直前进。
连微小的波澜都少有,所以才能让温山眠安安静静地在船尾待那么长时间。
可眼下却不一样了。
这也和海枝曾经严肃告诉温山眠的一样。
--绝大多数时候,海上的情况都是没有规律可言的。
尤其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变向大风,和突然卷起的大浪。
因为这两者往往都是非自然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