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认认真真将油灯和大胡子的挂在一起,说:“这是奶奶和阿眠哥哥的。”
然后和大胡子的老婆同样坐在了门槛上。
酒馆外的人于是越来越走不了了,不光如此,还有几个同阿土阿地年纪相仿的小孩也被畏缩地带了出来。
起初是猎魔人的孩子,到后半夜,连普通居民的孩子也渐渐出来。
认识了或许是他们人生中第一个地下室以外的黑夜。
温山眠在李奶奶家待到半夜,待奶奶睡去,才起身回家。
临走前,他多看了酒馆外晃晃悠悠的火光一眼。
冷风长鸣,卷起他围巾的一角,偶尔有海浪扑在岸边。
充斥着光芒的酒馆外,最后当真没有一个人走。
头顶天色将明,乌云也终将散去。
秦倦靠在沙发中,黑眸懒散地睨着相同的场面。
温山眠安静地推门而入,说:“我和奶奶说过了,一个月后出发。”
秦倦偏眸:“你为什么这么想离开越川?”
“温先生早上好。”
“小温早。”
“温哥早。”
温山眠:“……”
那天夜里之后,越川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几乎每一个人看见温山眠都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可温山眠却完全不习惯和那么多人交流,只能把脖子上的围巾一围再围,恨不得连眼睛都蒙上,谁也认不出他才好。
到最后连普通上街都穿便行衣带兜帽。
然后就变得更显眼了。
温山眠:“……”
那天夜里的油灯是李奶奶让阿土阿地送过去的,而温山眠则等到黎明确定血仆不会下山之后,于家中又睡了一整个白天。
他在山上近三天时间,又狩猎又淋雨,下去的时候其实有点低烧,之前一天的睡眠显然还不够他养好精神。
而又睡了一天之后,温山眠算是直观感受到了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情所产生的后续效应。
只见胆大的人们好像不知疲累地想把东西往外搬,胆小的人们则畏畏缩缩地在家门口观望。
对后者来说,能从地底下到地上就已经是进步。
而这两种人要是同在一个家庭里,搞不好就会直接吵起来。
不过不管他们最后搬不搬,小镇整体看上去都鲜活有生气了许多。
温山眠觉得这样就很好。
他并不需要镇民崇拜他,也不需要他走到哪里所有人的目光就跟到哪里,他不习惯这些,会给他带去负担。
尤其是他很快就要离开越川了,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承载镇民太多的希望。
那三十七头血狼温山眠都给了大胡子,让他随意分配,但却并不允许大胡子说是自己给出的。
就当是他仓里的肉。
而除此之外,温山眠在越川镇上的最后一个月里,除了等待血仆,确定他们不会报复以外,就只干了一件事。
“走了。”天才刚蒙蒙亮,温山眠就顶着被秦倦一大早新咬下的痕迹站在了李奶奶家门口。
深色围巾盖住了他微红的下半张脸。
至于耳尖的红色,在渐渐入冬的冷空气里,倒还挺自然的。
“阿眠哥哥呀,今天也不休息吗?”阿地被迫穿着一身厚厚的便行衣,抱着自己的小勾刀,嘟着嘴撒娇。
阿土倒是已经把自己的衣服和武器装备好了。
“不休。”温山眠说。
“阿地才四岁。”连着好几天早起,阿地受不了了,揉着眼睛说:“而且阿地是女孩子,镇上猎魔人没有女孩子,猎人都没有女孩子的。”
“那阿地就当第一个。”温山眠揉揉她的脑袋:“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后还要保护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