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眉头一皱,吴佩孚也微微蹙眉。
张学良沉声道:“张司令,军议重地,注意你的……”
话音不等落下,花厅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而嘈杂的骚动,夹杂着卫兵低沉的呵斥和一个悲怆、怪异、穿透力极强的哭嚎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大帅啊!活佛啊!您要为我们做主啊!活不下去了啊!”
哭声凄厉绝望,带着浓重的、异于汉地的口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张作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吴佩孚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张学良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外面怎么回事?!”
站在门旁的侍卫赵有金刚要往外走,花厅刚刚被张宗昌撞开还没来得及关严实的门扇,被两个神色仓皇、试图阻拦的卫兵撞得大开。
门开后,三道绛红身影跌入厅内,当先老僧的缎面僧袍早已褪成暗褐,右衽裂帛处隐约可见褪色的莲花纹。
他左手攥着半截断成三截的金刚杵,右手残留着结迦陵频伽手印的姿态,赤足踏过青砖时,脚踝上还缠着半圈褪色的五色经幡。
“大帅明鉴!”
老喇嘛颤声合十,布满血丝的眼白泛着青黄,喉结滚动间露出脖颈上三道紫胀瘀痕:“上月,小库仑寺刚迎回班禅大师开光的八尊鎏金佛像,今早便被抢走……谁能想到,兵祸竟然殃及佛门!”
张作霖吃了一惊:“大师,坐下,慢慢说!”
老喇嘛解下腰间褪成灰白的袈裟,枯竹般的身躯上纵横交错着七道渗血的鞭痕,最深那道斜贯左胸,皮肉翻卷处竟嵌着半枚带血的铜纽扣。
“这是贵军大兵的制服扣子!”
老喇嘛干瘪的嘴颤抖着:“不只那八尊鎏金佛像,他们还抢了历代活佛供奉的九眼天珠,还、还把大威德金刚的九股金刚橛折成三段!”
身后一个少年喇嘛,从怀中捧出一团焦黑,竟是半截被火燎过的贝叶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