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调任洛阳,长孙归家

这小子自打记事起,便一门心思想着练出身手,将来投军戍边,跟爹一样,闯出点血性来。

如今一听爹娘调去了洛阳,那眼睛登时就亮了。

他虽年纪不大,可心里却明白,洛阳和凉州府,那可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堂前的燕子去了又来,院里的槐叶绿了又黄,一晃,竟又是三年光景。

自打那年坐实了姜明走的是条通天彻地、直指长生久视的路,姜家上下,连带着刘子安,心思便都敛了。

不再贪功求快,只踏实地浸在经文里头。

虽还远未到那种“念动则气随”的境界。

可三年时光一滴滴熬下来,几人身上,也都添了些看不出的沉静与从容。

随着后山灵泉浸润,姜家地头也越发不同寻常。

氤氲的灵气一日浓过一日,将姜家这十亩八分地笼得透透的。

连田埂边疯长的野草,都比旁处更绿、更挺,似是连风里都混了几分药气。

古今帮那群小子,在武场上晨练暮打,喝声震天,吐纳之间,也多了点底气。

天资拔尖的几个,已摸到精满的门槛,眼神都不一样了,亮得像要透出光来。

而那一群小子中,最扎眼的,自然还是姜锐。

这小子是块练武的好骨头,天生筋正骨奇,再加上个心无旁骛的性子,拳脚一路打将下来,竟是三年没歇过。

才九岁出头,一身骨头硬得赛过山猴子,气血如龙走珠,筋骨似张弓之弦,已是妥妥的精满气足之象。

手里那本《坐忘论》,也是他每日不落的功课。

虽说一开始念着念着便神游太虚,嘴上诵经,心里却琢磨拳路招式。

可再也耐不住天天往嘴里塞静心丹,日子一长,倒也叫他熬出了几分“心静如水”的模样来。

只是这孩子脾性随了他爹。

叫他一屁股坐下来读书明理,怕是比让他扎一整天马步还难受。

姜义为这事还特地上了一趟刘家,亲自登门去寻刘庄主,想把当年那门“意定法”也传给这个孙儿。

那法子当年便破例传过一次,落在了姜亮手里。

如今两家结了亲,来往越发亲厚,刘家的前程路数,也不再拘泥于昔年那点窄径。

刘庄主听了,不止爽快应下,还亲自开了两炉丹药,打发人送来姜家,说是添把火,好叫姜锐早些稳住根基。

如此一来,姜锐这一路走来,姜家也算是该点的、该教的,都尽到了。

姜亮夫妻俩,一个在执金吾里当差,一个在宫里头侍医,这三年下来都未见空闲。

信倒还来得勤,纸上絮絮叨叨,问候不缺,可那人影总归是久未见着。

姜义便依着老例,又提笔写了封信,捎着些家中近况,让人送往了洛阳。

顺带也问上一句。

这孩子眼下又高了几分,拳脚也算见了成色,该往哪条路上领了?

回信来得快,不过一月光景,家院前便停下一辆挂着李家徽记的马车。

车轱辘才歇下,马鼻子还在吐着白气,马夫便翻身下来,捧着封信,递到姜义手里。

信上写得直白。

小两口实在脱不开身,孩子若肯,便叫他随车一道来洛阳,衣食起居皆已打点,无甚挂碍。

姜锐一听,当天下午就开始上蹿下跳,满村里与人道别,一张小脸笑得跟染了蜜似的。

倒是姜义,早像心里有了数,没吭声,只埋头将一筐筐灵果灵药往马车上搬。

药香扑鼻,浓得发腻,那赶车的大汉打了个响喷嚏,拉车的马也鼻翼扑腾,差点原地打了个响鼻撒欢。

李家虽是医药世家,可真要论起这些个灵药宝贝,哪还赶得上如今的姜家。

姜义将药材细细分了两份。

一份,是捎给儿子儿媳的,里头混着些给姜锐这小子练拳打底的补气灵物。

另一份,却特意叮嘱了。

等姜亮哪日得空,避开耳目,送去那荒山头上。

是给那只多年未露面的黑鸡的。

当年若不是它作那一桩机缘,哪有姜亮今日的脚步。

姜义当初便说过,屋前屋后收成,有它一份。

如今它虽成了妖,规矩上不好再牵扯太深,可情分总该少不了。

天色微亮,雾气未散,山脚间氤氲笼着,远远还能听见槐树下蝉声初鸣。

姜锐背了个小包袱,哧溜一下跳下台阶,跟家里人一一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