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就一天。光是被卡在路上的货物积压损耗、违约罚金、还有那些被安民军刁难损坏的‘样品’,就损失了超过五万银元。”
管家声音发颤地汇报。
国舅爷没有立刻回应,他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里,指间夹着的雪茄已经燃了长长一截烟灰,却忘了弹。
他的的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内心的惊涛骇浪,远比孔祥熙的咆哮更甚。
史蒂文森公路开通,仰光港重新成为民国连接外界的生命线,这本是他们这些买办家族重操旧业、大发横财的黄金时代。
他们费尽心机,动用了无数关系,甚至不惜挤压宝贵的军需运力配额,才从海外进口了这批紧俏无比的西洋货——最新款的香水、丝袜、威士忌、手表、罐头、甚至还有几辆小轿车。
这些东西后方那些达官显贵和富家太太的圈子里,是绝对的硬通货,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根本不愁卖,利润高得吓人。
毕竟抗战是抗战,后方的达官贵人和富家太太们可是还要生活呢。
虽然需要靠着和张弛的良好关系,借着安民军控制的仰光港,才能赚钱,但这依旧让几大买办家族重新红火了起来。
可现在呢?
价值数上百万刀的货物,像一堆垃圾一样,被堵在安民军控制的边境线对面。进不来,出不去。
每一天,光是仓储费、押运人员的开销、以及那些娇贵商品可能的变质损耗,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哪里是警告?
这分明是张弛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掐住了他们的脖子。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张弛小儿,欺人太甚!”孔部长气得浑身肥肉乱颤。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当初看好的‘潜力股’。现在翅膀硬了,敢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了。
这是在打我们的脸,是在替那个姓陈的老棺材瓤子出头!”
孔部长拿起茶杯,作势欲摔,想到这是宋朝官窑的,又给放下了。
“给小妹打电话,他张弛不是在春城,在山城也有留守处,还转运难民、移民吗?”
“个小赤佬!咱们给他的买卖也封了,看谁斗的过谁!”
国舅爷的心里也在滴血,他这才真切地感受到,那位年轻的南洋王,其怒火和手段是何等的直接与酷烈。
回忆起上次两人在春城的谈话,他那时还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双方的交易还是他对这个他看好的年轻人的一种投资。
他何曾想过,短短时日,这个他眼中的“潜力股”,竟已成长为盘踞南洋、手握数十万虎狼之师、扼守西南国际通道的庞然大物。
现在,双方之间的贸易额度越来愈大,反而实际上按住了他们这些买办家族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