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也经常来这里,但是这次前来,心境大不相同。”
“处于纷繁的朝堂之中,最难得的是一个平静的心。这里依然没有变,或许变的其实是殿下的心境。”
李亨深以为然,“我身为皇子,本来欲与世无争,但是现在的形势不容的我选择。”
刘羡之在已经沏好茶的茶壶中倒了一杯清茶,双手奉与李亨,“那微臣就要恭喜殿下了。”
李亨接过茶杯,手停在了半空,不解道:“我心中甚是烦忧,先生为何如此说项?”
“正因为殿下如此烦忧,是因为殿下对目前的形势看得很清楚。”
李亨放下了茶杯,“哦?”
“李林甫扳倒张九龄严挺之,陷害太子和二王,在朝臣中遍布眼线,殿下认为,寿王能够有今天的势力,真的是因为一个李林甫?”
关于寿王集团的幕后支持者,李亨曾经和张修讨论过,只不过当时提到的那个组织是大唐的一个禁忌,李亨只能在暗中查探,只是他现在不太明白一个刚入京不久的刘羡之为什么对此事如此清楚,一时间不知刘羡之有何意图,淡淡地回应道:“大人指的是…”
刘羡之道:“隐藏在李林甫背后的,便是红妆。”
李亨并没有太多的吃惊之色,因为他知道刘羡之如此说定然还有后话,等着刘羡之继续说下去。
刘羡之明白此话题太过敏感,为了获得李亨的信任,坚定李亨夺储的信心,刘羡之准备表明身份。
刘羡之接着道:“殿下,要对付一头凶恶的豺狼,首先要断其爪牙。不瞒殿下,我此次进京就是为了对付红妆。”
李亨有些吃惊,问道:“大人是…”
刘羡之的表情依然是一副清淡之色,“殿下有没有听过扶龙山庄?”
李亨脸上的吃惊之色更加重了一分,“扶龙山庄?扶龙山庄帮助父皇打败红妆,最终登上帝位,后来在太平公主的离间下,被父皇裁撤,以朝廷的内卫取代,最终消失…难道…扶龙山庄仍然存在于这个世上?”
离间,裁撤,消失。
这些曾经的伤痛仿佛就是一把把利剑,刺在刘羡之的胸口,悲伤的往事一件一件袭来,引起胸口一阵阵疼痛,但是多年来的隐忍早已经将这股愤恨悲伤化为无形,其表情依然如当初交谈时一般平静,“殿下,扶龙山庄并没有消失,其一直都在守护着李唐江山。”
虽然早有所料,但是李亨的心头还是一动,九年前,扶龙山庄庄主刘幽求曾经向众皇子讲学,在众皇子中刘幽求对李亨和李琬评价很高,加之刘幽求也是李亨的姑父,李亨经常向刘幽求请教学问,虽然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少年李亨对这段记忆却是难以忘怀,直到一夜之间自己的姑父和姑姑堂弟丧生大火,李隆基宣布扶龙山庄谋逆,当时年少的李亨无法相信正直的姑父会做出谋逆之举,曾向父皇问询,被李隆基斥退,朝臣们各个噤若寒蝉,没有一人提及此事,从此这件事情便淹没在时光中,直到今天,刘羡之突然出现。
“原来…原来刘大人是扶龙山庄的人,”李亨忽然道:“大人既然是扶龙山庄的人,并且尊姓为刘,那你是姑父的什么人?”
“实不相瞒,在下是先任庄主的义子,因为事发当晚,我在外地求学,因此能够幸免于难,所以先任庄主逝世后,我便继承庄主遵旨,重组扶龙山庄。”
“义子…姑父一家难道真的全部葬身大火了?”李亨说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刘羡之。
刘羡之点了点头,没有迎着李亨的眼神,但是他心中坦然,他知道李亨想要问什么。“我明白殿下的心情,微臣自小是孤儿,先任庄主收养了微臣,因此我跟了庄主的姓,而少庄主…”
李亨怔怔地看着刘羡之,“少时,在皇族狩猎中,我曾经与他见过一次,他当时天纵英才,便被姚公评价为有相者之才…这么多年过去,他的面容我早已经记不清了…”李亨似乎是自己回答了他方才一直想问的问题。
“殿下,斯人已逝,我们继承他们的遗愿,也是对他们最好的怀念。”
李亨点了点头,这些年来他令高仙芝秘密收集红妆的情报,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对付红妆。
“扶龙山庄曾辅佐李唐,曾经掌管天下情报,分正定邪,功不可没,若能得大人相助,大唐定能摆脱目前的危局。李亨不才,愿全力相助先生。”
刘羡之站起身,行了一礼,“殿下,此次前来向殿下表明身份,除了坚定殿下夺储之心,也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