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那孩子的性子,素来不愿落人半分,纵然打着游玩的旗号,怕也还是要硬撑着骑马射箭,半点都放松不下来。

上次他还特意问过,东宫的课业章程是否太过严苛。

当时高明没说半句苦,反倒笑着求他再严些。

那时他还以为,太子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私下里定是会寻些间隙松快,没想到高明竟真的按着那章程,一丝不苟地扛了下来。

看来是该好好跟长孙无忌说一声,东宫的课业章程,必须要改。

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在地面上洒下一片淡淡的银辉,像铺了层薄雪,冷得沁人。

李世民就那样坐着,指尖轻轻敲击着《女则》的封面,一声又一声,在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敲得人心头发颤。

面上依旧是平日那般沉稳的帝王模样,眉峰不蹙,神色不变,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头翻涌得有多厉害。

身为父亲,他竟今日才看清,儿子那副“规矩刻苦”的模样背后,藏着多少无人知晓的疲惫,藏着多少不敢言说的委屈。

“陛下,夜深了。”耳边传来陈文轻细的声音,他抱着拂尘,微躬着身子,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扰了帝王的思绪,“该就寝了。”

“嗯。”李世民应了一声,他也不想就这么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