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末尾,还有一名挺着孕肚的女子。
席照雪的目光甫一触及那女子,双眸便霎时燃起刻骨的恨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将那女子生吞活剥一般。
观其情状,可起知,此女无疑便是“构陷”席云琅的潭女了。
因官位的原因,赵文远所座的地方不在大堂正中,远离桌案,无法动用惊堂木。
待人犯证人悉数立定,他便站起身来,目光投向席照雪,沉声发问:“席照雪,你自称令弟席云琅于今年五月初三遭人殴伤,卧床不起,无法外出。可有见证之人?”
席照雪毫不迟疑地应道:“回大人,此事我席家左邻右舍皆可作证。”
“此外,民女曾延请城南‘仁心堂’的李大夫为家弟诊治,他亦可为证。”
赵文远微微颔首,续问:“人证是否都已到场?可能当堂对质?”
“已在偏堂候审。”席照雪答道。
“传一干人证上堂!”赵文远立时高声传唤。
片刻后,差役引来六名布衣百姓。
一入公堂,六人便惶恐跪倒,叩首行礼,而后各自报上姓名身份。
其中五人确是席家邻里,另一人则是那位李大夫。
一名邻人率先开口:“大人,席云琅确是被人打得不轻,五月初三那天,正躺在床上哼哼。草民住他隔壁,曾上门探望,可以作证。”
其余几名邻居也纷纷出言附和。
赵文远面沉如水,追问道:“那么,尔等是亲眼见到了他身上的伤处,还是仅仅见他卧于榻上,并未解开衣衫检视其伤?”
“这……”几名邻人顿时语塞,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赵文远声调转冷:“有何可迟疑的?照实回答便是!”
半晌,才有一名胆子稍大的邻人回道:“回大人,草民等人只是前去探病,自然不好去解开他的衣物查看。”
其他人如蒙大赦,连忙随声附和。
赵文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便对了。”
“既然未曾亲见其伤,尔等又如何断定他是真受伤,还是伪装成受伤之态呢?”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更具压迫感:“倘若他为行凶杀人,早有图谋,故意佯装伤重卧床,以迷惑众人耳目,尔等岂非尽数被他蒙蔽于股掌之间?”
“啊……”众邻人再度哑口无言。
他们虽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位县太爷的诘问,似乎……似乎……也并非毫无道理?
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终于有名邻人反应过来,争辩道:“草民家与他家犬吠相闻,他若出门,草民断无可能瞧不见!”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道:“正是,正是!村中人来人往,他若出门,我们必能看见,可那几日,大伙儿谁都没见他踏出过家门半步!”
“问得好。”赵文远非但不怒,反倒点了点头,道:“本县再问你们,你们村中不比县城,并无路灯。”
“入夜之后,四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难道那时节,你们也彻夜不眠,守在屋外,盯着路上有何人往来吗?”
不等众人回答,他又连珠炮般发问:“席云琅若是白日装病,待到夜深人静,便悄然离家,趁着夜色掩护潜行而出,赶在天明之前返回。”
“如此一来,他杀人于无形,返家于无声,尔等又岂能知晓分毫?”
一连串的反问,如重锤般敲在众邻人心里,将他们问得瞠目结舌,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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