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然不顾外面百姓的哀嚎与困苦,只顾着盘算自己的私利。
朱允熥心中愤慨如潮水般上涌,几乎要冲破胸膛,但他仍然没有立即发作。
他倒很想看看,这些官员究竟能恶劣到何种程度,于是便静静地观看他们的丑陋表演。
徐妙锦也罕见地保持了平静,想来是抱着同样的心思,想看看这些蛀虫能无耻到何种地步。
皇帝和贵妃都没有发话,其他的护卫自然不会擅作主张。
倒是跟着他们一路而来的陈观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他双目圆睁,指着帐篷内那些满面油光的官员,厉声斥责道:“你们……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怎可如此卑鄙无耻?”
“黄河溃堤,河南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灾,近十万百姓被洪水无情地吞噬,百万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你们身为朝廷命官,不仅不竭尽全力救灾抚民,竟还一心只想着发国难财?”
“你们有何颜面为官?又有何面目为人?”
“你们……你们简直是禽兽不如!”
众官员被骂得措手不及,错愕当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凝固,纷纷向他望了过来,眼神中带着震惊和恼怒。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大放厥词?”一名官员怒不可遏地斥责道,脸上带着被冒犯的恼羞成怒:“我们都是实心实意为朝廷办事,给陛下忠心耿耿地当差,那百万灾民,不都已经吃上馒头和米粥了吗?”
他指着帐外,理直气壮道:“这么大的灾情,没有饿死一个人,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的赈灾工作做得非常出色吗?”
“差事办好了,大家从中间分润一点怎么啦?”
“这可是陛下给予的赏赐,是对我们认真当差、竭力救灾的嘉奖啊!”
他越说越是气壮:“灾区的百姓得到了朝廷的救灾银两,那我们这些为百姓奔波劳累的官员,理所当然也应该分润一点,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此人明明说的是一番歪理谬论,却偏偏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毫无愧色。
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赞同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有一名官员突然指着陈观澜,惊恐地喊道:“你……你……你是那名通缉犯!”
“你怎敢在此?”
“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将他给我拿下,推出去斩首示众!”
破音的尖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朱允熥轻轻抬手,道:“陈观澜有勇有谋,已经被本官招揽进天枢司当差了。”
“还请诸位大人卖一个面子,他以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一笔勾销,如何啊?”
吴德璋忙不迭地笑道:“既然是天枢司的大人开口求情了,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下官完全遵从!”
他笑着看向陈观澜,语气变得异常亲切:“这位兄弟真是好福气!”
“竟然能被大人这般看重,得入天枢司这等要地,往后可就前途无量,平步青云了!”
“至于以前的事,就此揭过,莫要再提了,可好啊?”
朱允熥和徐妙锦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皆复杂无比。
按照官府的通缉令,陈观澜所犯的可是重罪,按律当斩。
然而,朱允熥仅仅是以天枢司护卫首领的名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就让吴德璋立刻表态放过。
河南的官府衙门办案竟然如此草率随意,对老百姓想杀就杀,说放就放,将人命视若草芥,肆意践踏!
这等草菅人命的行径,足以窥见河南的吏治,究竟已经腐烂到了何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陈观澜此刻手足无措,他对这些贪官污吏恨之入骨,然而眼下自己却是被官府通缉的重犯。
如果能够取消通缉,就意味着他能够保住性命。
作为一个普通百姓,陈观澜没有勇气拒绝这样的“诱惑”。
哪怕心中对这些贪官污吏恨得咬牙切齿,此刻也显得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