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记下来就行了。管他什么妖魔鬼怪,一刀砍了脑袋,还能活?”
钱七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羊皮纸卷好,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
他们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大陆上,已经待了快三个月了。
从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现在的勉强适应。
他们按照陛下的旨意,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里的一切信息。
不光是这些神神叨叨的鬼故事,还有这里的军制、律法、锻造技术、航海路线……陛下的野心,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有时候连想都不敢想。
夜里,两人回到临时的住处。一间狭小、潮湿的屋子。赵五脱掉身上那件让他浑身难受的“床单”,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整个人才感觉舒坦了些。
他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擦拭自己的绣春刀。
钱七则点上一盏油灯,将白天记录的那些东西,誊抄到更精良的丝绸卷宗上。
屋子里,只剩下刀刃划过绸布的“嘶嘶”声和木炭在丝绸上书写的“沙沙”声。
过了许久,钱七忽然停下了笔。
“五哥。”
“嗯?”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出发前,从东郡传来的那份绝密战报?”赵五擦刀的手,顿了一下。
“记得。”
“太上皇身边那个金锣,一招就把一伙叫‘清道夫’的刺客给轰成了渣。”
“还有个女刺客,也死了。”他当然记得,那份战报在锦衣卫高层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打架,还可以是那个样子的。
“不是这个。”钱七摇了摇头,他翻开另一卷已经写好的卷宗,“是关于那个女刺客的。”
“她怎么了?”
“战报上说,她被那个金锣重创,伤口深可见骨,却在转眼间就恢复如初。”
“若不是心脏被刺穿,根本杀不死。”赵五彻底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看着钱七,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还有……后续的密报说,太上皇将她安葬之后,她的尸体……自己从坟里爬出来,不见了。”钱七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发飘。
赵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不是个怕事的人,死人堆里都睡过觉。
可此刻,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脊椎骨,慢慢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