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的混乱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大。知府那“每日杀十人”的疯令像悬在所有人头顶的滴血铡刀,衙役兵丁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挨家挨户地盘查、翻找、抓人。稍有反抗或质疑,轻则一顿毒打,重则直接扣上“通贼”的帽子拖走。整个府城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人人自危,怨声载道,却又敢怒不敢言。
但这疯狂的搜捕,注定是徒劳的。将近一天过去,连根贼毛都没找到。
知府衙门后宅里那几具姨娘的尸体都快发臭了(正房夫人的尸身勉强被草草收敛),知府心中的邪火非但没消,反而越烧越旺!找不到贼,杀几个贱婢泄愤,根本填补不了他失去万贯家财的窟窿!
巨大的恐惧(上头追查的恐惧)和失去财富的切肤之痛,让他彻底撕下了最后一点遮羞布,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府城里那些肥得流油的富户!
翌日清晨,府城几家最有名望的富商巨贾家中,同时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知府衙门的心腹师爷,带着一队杀气腾腾、手持明晃晃钢刀的衙役,直接闯进了正厅。
“王老爷,知府大人有请!”师爷皮笑肉不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李员外,知府大人请您过府一叙!”
“张东家,请吧!”
没有请帖,没有理由,只有衙役手中钢刀反射的寒光和师爷眼中毫不掩饰的威胁。富户们心头一沉,知道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在家人惊恐担忧的目光中,被“请”去了知府衙门。
衙门大堂,早已没了往日的庄严肃穆,反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血腥气和疯狂的气息。知府高坐在堂上,官袍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几块洗不掉的暗红污渍(那是他夫人的血)。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穷途末路的凶光和贪婪。
看着堂下站着的几位面色凝重、强作镇定的富户,知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诸位,”知府的声音嘶哑干涩,开门见山,“本官遭此大难,家中被贼人洗劫一空,连发妻爱妾都惨遭毒手!府库空虚,缉拿凶徒、抚恤伤亡、安抚百姓,处处都要用钱!本官……实在是有心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