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殇鼻中犹有余香,愣愣发了会呆,忙取来去秽百解丸,一口气吞了五颗,又摸摸浑身上下,替自己诊了脉,除了脉象急促血气下行好半天回不来,诊不出啥毛病,只是胡思乱想心绪不定。
忽地,他又想到:“唐绝艳来青城做什么?”这事问谁都没个准,只能去问沈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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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二姑娘走水路去衡山,船队入境前预先打过招呼。不过唐二姑娘没来访青城,只去拜访了你。”沈玉倾忍着笑问朱门殇,“她又对你下毒了?”
朱门殇愣了会,苦笑:“还没诊治出来,怕是厉害的毒药。”
沈玉倾笑道:“我也要去衡山,朱大夫不若同行?说不定能赶上二姑娘船队,也好向她讨取解药。”
朱门殇摇摇头,正要出钧天殿,到了门口想了想,回头道:“你身边没人,我陪你去吧,也好防个万一。先说好,下回别拿这事当话头。”
沈玉倾笑道:“我不调侃你,也得谢先生跟小妹肯放过你啊。”
朱门殇咬牙切齿,问了出发日期,便去收拾行李。
战后最重要的便是封赏功臣。计韶光作为汉中大战领军大将,升任战堂堂主。彭天从是救援衡山的主力,升任战堂左使。
虽然沈清歌盼来了丈夫功成名就,可彭天从开心不起来,满脸愁容,一回青城就急着去狱中见老婆,想用功劳折抵妻子刑期,不仅被老婆骂了一脸,还被沈玉倾严词拒绝。
魏袭侯顶替原先计韶光的位置,任川东战堂总督。至于李湘波,他靠着枭首严九龄的大功劳得免前罪,顶替魏袭侯成为通州战堂堂主,虽然成了魏袭侯下属,却正合他远离家人的心意,领命第二天就走马上任去了。其他如苗子义、花剑门王宁等人也各有封赏。
紧接而来的便是在衡山召开的会议,青城谁与会?昆仑共议除了十年一度选盟主,其他时候都派使者前往昆仑宫,在盟主协商下仲裁,且这局势,各派掌门不会亲自去,半途上出事可难料得紧。
虽然礼堂堂主倪砚是个稳重人,但这会议至关紧要,沈玉倾担忧倪砚不能随机应变。最好的人选是谢孤白,但九月后天气渐寒,谢孤白这几日犯病,沈玉倾嘱咐沈未辰小心照顾,决定亲自去见李玄燹。
沈玉倾此行走水路,比陆路更快。由魏袭侯和苗子义领队,一艘大船并十五艘小船,不计杂工,约莫领着三百弟子前往衡山,从奉节顺流过三峡,不用一日便能进入武当境内。
前方得见一支船队,却不是唐门旗号,而是武当,沈玉倾派人打招呼。一艘小舟从大船过来,舟上人一身华服五彩斑斓,朱门殇远远眺见就道:“是俞帮主没错了。”
“掌门派我代表武当去衡山。”俞继恩道,“这次会议估计跟武当没什么关系,就是撑个场子,做个样子,支持衡山。”
行舟子整顿武当,革换许多殿主,尚欠心腹,俞继恩长袖善舞,索性派他去。
沈玉倾道:“不若同行?”
俞继恩皱眉:“方便吗?”
沈玉倾微笑:“不方便,但挺好。”他想起前年诸葛然来访就是带着华山与嵩山的人,明摆勾结,却也有威慑之意。
于是两支船队合流,过宜昌时,苗子义指着河面道:“这里往南就是古战场,当年蜀帝被烧得抱头鼠窜,死伤惨重,就是在这。”
沈玉倾在地图上看过这地方,从未路过,上回来访武当也没过宜昌,看着江面辽阔,遥想当年大战,不由得心生感叹。又见到有条向西的细流,他问苗子义:“这河通往哪里?”
苗子义道:“这是清江,往湘地去。江面虽不广,足够船只通行,沿江而上,转陆路逾险越山便能抵达奉节,往西便能抵达青城。”
沈玉倾问道:“得走多久?”
苗子义道:“清江江口狭窄,若是蒙冲这种数十人的小船,沿河而上,十日内便能上岸,往西不用二十日便能抵达奉节,到巴县还得再久些。那里周围都是山地,走私客遇着追捕都往这走,容易躲。”
俞继恩笑道:“长江一片帆当真名不虚传,水路通透,难怪当年老抓不着你。”
苗子义昔年在武当、丐帮、衡山三大家间沿河走私,连形貌都没几人见过,最后落在彭小丐手上,还因此断了一臂。他想起往事,摆手叹气:“就剩下半片啦。”
又过两日,沈玉倾抵达岳州,没追上唐门,却撞见一支船队打着华山战狼旗从北面河口处来。沈玉倾吃了一惊,俞继恩下令戒备。只见那船队不过七艘船只,船也小,看来人员不多,见着青城武当船队也不回避。两边主船相近,华山船示威似的争先靠岸,青城船队恼华山入侵,抢着靠岸,两边船队在河道上互不相让。
沈玉倾见华山船队缺少保护,七艘船顶多百余名弟子,作为使者人数太多,若是嫡系要人又未免太少,心中登时雪亮,站在船头朗声大呼:“是严大公子吗?”
没多久,对面船头走出一人,愁眉低垂,应道:“沈掌门别来无恙?”正是严烜城。
两人隔江遥望,默然无语,过了会,严烜城拱手道:“请青城与武当先行。”沈玉倾百味杂陈,欲待相邀,想起雅爷之死,心中悲痛,欲要斥责痛骂,又想起当初严烜城船上相救之恩,转身回到船舱。华山船队放缓船速让青城先行。
就这一路便遇上唐门、武当、华山三派,襄阳帮水运连结陕、湘、鄂、赣等地,几乎打通九大家当中六大家门户,当真重中之重,难怪襄阳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谢孤白对之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