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爹还在战场上,他还看不到尽头。”江桐露红着眼眶道,“我想就快到了。”
顾青裳点点头,忍着不流泪,她跟江桐露一样知道,现在没有哭的力气。
她搀扶着江桐露,或者是江桐露搀扶着她,两条人影就这么相互搀扶着,一颠一簸一步一疼地走着,这条路终究会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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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知道彭天从这么厉害。”诸葛然拄着拐杖,杖尖在地面点着,“我还以为彭家除了老丐小丐,就一群烂屌子,谁知道里头竟还有个能硬的?这元宵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了!”
利用四明山跟朝天岭地形伏击的计划失败,彭天从的队伍像早料到似的先作了准备,要不是顾东城指挥得当,得吃大亏。
“祁阳的虚寨也被攻破了,祁阳被衡山抢回去了。”顾东城道,“北面是青城的队伍,东面是衡山的队伍。”
“蓝胜青挺没用。”诸葛然捏捏下巴,“我比较怕那只不会喵的猫。”
顾东城知道诸葛然说的是静虎殷莫澜,道:“滋扰粮道的队伍最近变多了,青城看来是铁了心要援助衡山,冷水滩可能三面受围。”
“怕打不赢?”诸葛然眨了眨眼睛,“打不赢怎么办,自尽?”
顾东城道:“只是担忧局面险恶。”
“其实自尽是个好办法。”诸葛然拄着拐杖起身,“难在怎么说服李玄燹自尽。”
顾东城轻咳两声掩饰笑意:“副掌还能说笑,局面坏不了。”
“局面坏了也要说笑,不然呢,哭吗?”诸葛然用力顿了两下拐杖,像在测试拐杖牢不牢靠,随即陷入沉思。
他本以为两面用兵能逼得李玄燹自动退位,在维持昆仑共议的情况下取得胜利,没想李玄燹这么硬,竟冒着衡山覆灭的风险跟他们僵持着。
“冷水滩不破,咱们就是稳的。丐帮那边打得凶,衡山能扛住?”诸葛然思索片刻,“有件事有趣,李玄燹在祁阳固守对峙,在长沙反倒跟徐放歌你来我往好不热烈,合着是算计着等青城跟少林援手?”
诸葛然举起拐杖点着顾东城的肩膀:“不用担心,你知道衡山这支队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顾东城道:“总领军。职位最高的是蓝胜青,他的才能比不上彭天从跟殷莫澜,比副掌差得更远。狼带领老虎就是一群狼,老虎带领狼就能让狼胜过虎。”
诸葛然道:“这话理由也足了,局势也分剖了,连马屁都拍了,反倒让我没话说。”
顾东城恭敬道:“若是顾某什么都要副掌提点,副掌也不会让我领军了。”
诸葛然笑道:“行,我真想让你跟那只哑猫放对,看你跟他谁比较行。”
顾东城道:“殷莫澜如果让蓝胜青带着,我能赢。”
诸葛然微微一笑:“他们三方会合,定然想急攻,一举而拔。守住冷水滩,等他们焦急,蓝胜青早晚要犯错。”
顾东城恭敬回答:“是。”
几天后,冷水滩收到消息,沈庸辞在铜仁身亡,诸葛然不禁愕然。
死在铜仁?他在前线,没更多消息,或许这里头有什么蹊跷?诸葛然想着,不禁感慨。
大哥、二爷都走了,静姐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臭猩猩应该会去吊唁,自己可没那空。他轻抚短了一截的左腿,叹了口气。
他写了封信,言词恳切,安慰楚静昙,至于沈玉倾那,昆明会发公文,不发就算了。
人生总不可能十全十美,谁都有巴想着却拿不到的,权势也好,富贵也好,理想也好,总有那么几样是你连想都不敢想的。
臭猩猩例外,除了打架,就没看他想要过什么。
有时候那些你曾经很想要的,也是说没就没了。
他不止一次想过,或许楚静昙跟大哥只差着一点点机缘,可现在又想,当年的静姐跟大哥是真没法走到一起,即便成亲了,大哥一辈子让着静姐,静姐也未必会开心。
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若说静姐的事真有什么缺憾……
就是他娘的害大哥生下听冠这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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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诸葛听冠大叫大跳,在九龙玉椅前不停跳脚,“二叔想篡位,怎么办!怎么办!”他蹲在椅子前抱着头揪着头发不住发抖。
“冠儿,冷静些。”甄丞雪安抚外孙,“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娘……我好害怕。”诸葛听冠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铁青着一张脸的母亲甄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