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房间歇会,那老头恰好醒来,在炕下不住挣扎,李景风怕他受伤,安抚道:“我真没歹意。老丈听我说,我是三爷的朋友。”当下把与三爷如何结识,如何前往冷龙岭的事说了个大概,又说起自己当过铁剑银卫,当中许多细节难以作伪,那老头听了许久,似乎稍微信了。
李景风解开他嘴上布团:“今晚危险,老丈快些离开,三爷来了我帮你招呼。”说完便替老头解开束缚。
老头灰扑扑的从炕下钻出,拍拍身上灰尘烟垢,佝偻着身子往门口走去,李景风忙喊道:“老丈去哪?”
“替三爷备饭。”老头道,“我得服侍三爷。”
李景风愕然,跟在老头身后,见他回到厨房起火,从包裹里拿出一大块羊肉煮汤,烤肉,上酱料,口中喃喃道:“三爷可喜欢吃我烤的羊腿了。”李景风不解他为何如此执着,想帮忙却被他呵斥开去。
即便他相信李景风的话,似乎仍不愿意与李景风多交谈,甚至连看都不太想看他。
入夜前还有六七批人抵达戚风村,人数不定,多半是一两人结伴而来,只有两批带了几名兄弟。合计约莫六十余人,来酬恩的有十余人,呼朋引伴来报仇的有四十来人。
只有这些人?李景风心想,若只有这四十余人,即便当中藏有一两个顶尖高手,三爷就算不能取胜,也能自保。
李景风没有因此放下心,他更担忧了,觉得真正的主谋还没到。
他等入夜等得心焦,想歇息片刻都没办法,跃上屋顶远眺,戚风村黑漆漆一片,跟他第一次来时相同。入夜后,所有人紧锁门户,等着一场好杀,想与三爷争生死的养精蓄锐,想着明日上缴功劳的远避灾祸,谁都知道会聚集在这的多半不是善茬,能少惹些冤家便少惹些。
他在屋顶一坐便是两个时辰,除了风声,还有破旧木窗一开一合的砰砰声,像是敲在他心坎上,远处传来的狼嚎分外凄厉。
似乎有人影?在南边远方……不,不止南边,还有东边跟西边!李景风打起精神,即便有夜眼,夜晚终究不如白日视野清晰。有多少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无法判定。人数没意料中多,但至少有数十人,没打灯笼,仅靠月光摸黑前进,聚集在戚风村外二十丈左右。
李景风不由打了个寒战,忽见北方有微弱灯火在黑夜中摇晃。那是一匹挂着灯笼的健马,不疾不徐走近,好整以暇。
李景风吃了一惊,是三爷?赶紧翻身跃下向村口奔去。
那骑走近,他认出是齐子概与齐小房,李景风讶异,心想怎地三爷还带着小房?却见他身后空空荡荡,哪来的护卫?忙奔上前去。
齐子概见有人来,竟不打灯笼,也自不解,放缓马蹄问道:“谁啊?”
李景风正要高声大喊,话到嘴边忽地顿住,只怕惊动那群刺客。
齐小房见着李景风,大为欣喜:“景风哥哥!”从马上跃下,扑上前抱住李景风。
齐子概策马上前,又是讶异又是欣喜,问道:“你怎么在这?”
“三爷没见着郑余?”李景风问。难道郑余终究还是跑了,没向三爷报信?
“这名字听着耳熟,谁?”齐子概问。
“有埋伏!”李景风低声道,“三爷,有人要害你,快走!”
齐子概眉头一皱:“什么埋伏?”
不用多问,他猛一伸手抓着支冷箭,当即喝道:“景风,护着小房!”一夹马腹便往暗处奔去。齐小房也知发生大事,缩在李景风怀里,李景风道:“小房跟我来!”拉着齐小房便往村里奔去。
子时未至,周围杀声突起,惊动村里恶人,有人持火把跳上屋檐,大喊:“机不可失,要杀齐子概的跟我来!”
此话一出,几扇门同时打开,出来的人都往屋檐上看去。只听那人喊道:“管他娘的什么生死夜,再不动手,齐子概回头便来收拾你们!”
李景风心中一惊,见那老头手持灯笼站在门口,忙将齐小房推入屋里,道:“小房在这屋里别动,我去帮三爷!”
齐小房点点头,李景风对那老头道:“这是三爷的义女,看着她点。”
他回头,村外已亮起明晃晃的火光,杀声雷动。李景风持剑就要去帮齐子概,但他自认武功低微,只怕帮不上忙,就像上回明不详暴起发难一般,自己反拖累了沈未辰,于是把每户房门都敲了一遍,喊道:“有人要害三爷,快来帮忙!”
有人推开窗户:“齐子概的死活跟咱们有啥关系?咱们是来还债的,债主死了更好!”
李景风更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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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亮起一支又一支火把,人数不少。东面有多少人?二十?三十?西面人数也差不多吧?齐子概懒得算,熄灭灯笼,先迎往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