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九龄本以为敌人会趁势攻来,下令戒备,见敌船掉头,又是一愣。他恐青城船队逃走,失了战功,连忙下令进击。
方敬酒道:“前头船队还乱着!”
严九龄道:“管不了这么多了,追上去!”
方敬酒道:“只怕有诈!”
严九龄怒道:“还能变出什么把戏?”
苗子义在楼船上摇旗指挥,他果然是熟善水路之人,船只调度井井有条,船只虽众,依序掉头,不见紊乱,顺流而下,速度远比来时更快。
谢孤白这艘五牙战船才刚掉头,就见一艘小船驶近,还未碰上,一条人影飞身而起,跃上战船,也不通报,纵身攀住檐顶,几个起落就跃上船楼顶,正是计韶光。
“你做什么,找死吗?”计韶光勃然大怒,“这时候掉头能逃去哪?他们顺流而下,咱们一路逃,逃到武当去,武当也容不下咱们!”
朱门殇见计韶光怒气冲冲,真怕他盛怒之下一掌把谢孤白拍死,忙劝道:“谢先生有想法,您消消气。”
计韶光怒道:“数千青城弟子性命就要葬送在这无知莽夫手里,我能不急?!”
“不能在这打,就算打赢了也取不下汉中。”谢孤白道,“我们在金州上岸,走陆路。”
计韶光惊道:“你疯了?!还想着汉中!他们在后头赶,派人通知汉中,两边一夹,我们都死在这!”
“不退我们也回不去。”谢孤白道,“武当不会让我们回去,汉水两岸都是山地,除了在金州上岸,计先生要往哪走?”
“回武当,跟行舟掌门求情,让我们一条生路!”计韶光道。
“武当不答应就进退无路了。行舟掌门一直想立威,驱赶咱们就是为了立威,让人知道武当不可欺,他不会让我们进湘地。”谢孤白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进了汉水,不是胜,就是亡。”
他话说得急,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朱门殇道:“现在争执这个没用。船队听谁的?船都回头了,再掉头一次?”
又有人来报说敌船追来,朱门殇劝计韶光回去指挥船只,计韶光怒道:“此事过后,我定要向掌门参你一本!”
朱门殇心下嘀咕:“若是有用,莫说你,我也参他一本。”
不一会,又有一艘船来到,却是顾青裳。她无计韶光这等功夫,让人拉上船,问的是一样的问题,原来苗子义不明所以,特地让她来问。
谢孤白道:“你跟小,我们在金州上岸,沿陆路去汉中。过了江口,你们跟苗子义凿沉战船拦在江口堵住追兵。”
五牙战船巨大,此处河口却浅,若是沉船,敌船一时便不得进。
顾青裳虽有迟疑,但只问了一些撤退细节,没有怀疑谢孤白的决定。与半途被夺走兵权的计韶光不同,作为跟随者,她很清楚战场上没有第二个头,谢孤白不用向自己解释什么。她即刻回到船上,将谢孤白的决定告知沈未辰与苗子义。
“操!哪这么容易!”苗子义骂道。
“怎么了?”沈未辰问。
苗子义道:“就算真想上岸,也得看来不来得及!”他挥着旗号,数十艘船足够他焦头烂额,接着道,“华山就要追上啦,上了岸也有场硬战!”
说话间,计韶光的战船已进了河口。三艘五牙战船不能挤一块过,谢孤白是总领,必须应对战局,苗子义这艘船必须留下来指挥,只得让计韶光领队先走。
眼看华山船队逐渐逼近,苗子义下令后方船只以投石、床弩拦阻敌船,对方也不甘示弱,投石还击,虽然还没接上,箭矢如雨,双方各有损伤。沈未辰见对方派艨艟疾行追赶牵制,心中焦急,不久后见战船忽缓,转头去看,见已近河口弯道处,船只已有三成返回,师父的战船也已转入河口,后头跟着十余艘大小船只,谢孤白的战船居中策应,然而河道狭窄,后船势必得等待前船入河。
只听顾青裳问道:“怎么慢了?”
苗子义道:“不能更快了,船全挤一起,给人当靶子。”
此时华山前锋船队也已追上,拦着后边船只交战,又有十余艘艨艟冲来,苗子义号令拦截。
“砰”的一声,战船剧烈摇晃,原来有船只突围而来,避开拍竿撞击战船,几只铁钩勾住船舷,拖慢船只航行速度。
只是一艘船,五牙战船上有数百弟子,足以应付,沈未辰却道:“姐姐护着苗先生,别让他受伤!”说完自船楼顶纵身跃下,踏着帆索滑下,冒着箭雨来至船舷,唐刀砍翻三四名敌军。
青城弟子见大小姐亲身应战,各自奋勇,只一会便将敌人歼灭。沈未辰奔至船尾,见已有不少敌船进入船阵中交战,对方船只人数都远胜于己,往往两三船夹着一船攻击,青城船队被杀得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