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寻人起事(一)

天之下 三弦 6056 字 2024-10-20

“赵掌柜?”陈老板一愣,“是大掌柜还是小掌柜?”

“他没说,只说自己是赵掌柜,说有人出八万买严非锡的命。”明不详道,“这么大的买卖,你没听说过?”

“没有赵掌柜,只有大小掌柜。”陈老板道,“九大家掌门的人头我们不会接,太难,且后患无穷。再说,就算接了也没道理找外人帮忙,尤其你也不是什么出名的人。”

“他们找的是彭前辈。”明不详道,“彭小丐彭前辈。”

陈老板更是疑惑,过了会道:“这事古怪。我帮你留个讯,掌柜们会不会来,几时来,没法保证。”

明不详点点头:“好。”

明不详又等了两天,这天夜里,陈老板来客栈找他。

“小掌柜愿意见你。”陈老板说。

他举着火把引着明不详离开小镇,刚出小镇就有十二名壮汉跟上,前四后四左右各二。到了附近树林,后头的四名壮汉两两散开守在林外,走到林中,左右的四名壮汉也各自散去,井然有序。

这与明不详初次与夜榜相见时的作派全然不同。

树林中坐着一人,见明不详来到,指指地上铺好的草席:“请坐。”

“在下姓白,叫我小掌柜就是。”那人拱手道,“听明少侠说有人找上您,自称是夜榜,想买严掌门人头?”

这人方脸宽额,口鼻极不协调,明不详知道是易容术,昏暗灯光下难以辨认面目。他点点头,道:“彭前辈死于昆仑宫的消息,您应该听说过。”

小掌柜想了想,道:“哪里的事?”

“甘肃。”明不详回答得爽快,他已经猜到那日来找他与杨衍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夜榜。

“形迹举止都与我们相同?”

“几乎一样。”

“既然如此,上回怎么不问?”

“问过,他说不知道,问他什么他都能推托。”

“现在难道不能推托?”小掌柜笑道,“我现在也能说不知道。”

“那时我受伤,就算有线索也没法追下去。”明不详道,“现在我能追下去。”

“不就是个跑堂还有一根针,夜榜丢得起。”

“本来是这样,现在多了小掌柜这条线。”

小掌柜的眉毛挑了一下,沉思片刻道:“难怪项宗卫奈何不了你,真有些本事。你想问什么?”

“夜榜里有个善使般若掌的人,我想问他是否是个出家人。”

“他的来历我不清楚。”小掌柜道,“夜榜很大,九大家都有人,我一个小掌柜也就管着一地的事,这么多人手,我也不可能个个知道来历,要不被抓了不是一锅端?”

“掌柜的能说什么?”

“这人外号托塔天王,不用兵器,般若掌修为炉火纯青,或许之前真是和尚。他干了不少大案,七年前就被称为夜榜十大高手。”

“不过这十大高手也就是说说而已,都说了夜榜刺客也不是互相熟识,哪知道深浅高低,谁接的买卖多,做得漂亮,众人就多崇敬几分。就拿项宗卫来说,他功夫好,每回杀人都能杀得……特别张扬,名气就大,也被列入十大高手。说起来,夜榜排出十大高手还是在箭似光阴一箭碎陶之后,那时江湖上为了这大案,把夜榜几个出名的列出,就称为十大高手,过了几十年,本来没的事传着传着也就有人较真了。”

小掌柜微笑道:“好也不好,好的是有排名就有人想扬名立万,大案子就有那爱名的抢着接手,不好的是,干这行还是别太显山露水。”

“托塔天王这名号有两层意思,一是他用掌,二,他是黑刀子。”

“只杀恶人?”明不详问。

“明兄弟真是聪明,一点就通。”小掌柜道,“恶人里头脏污,一刀捅进,刀子都脏了,只杀恶人的便是黑刀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他是几时入的夜榜?”明不详又问。

“最少十年了,实际多久不知道,我不是他的带路人。”小掌柜问,“还有什么要问的?”

明不详摇头。

“本来这些话我没必要跟你说,虽然你本事大,追到陈老板这,往上追也不容易。但你带来个重要消息,有人冒充夜榜,把帐赖在咱们身上,这可不能依,故此不能不还你点恩情。”小掌柜站起身来,“你这人头值三百两,你得小心,项宗卫之后,或许还有别人来。”

明不详道:“多谢提醒。”他站起身来,“请小掌柜帮我向托塔天王传句话,说详儿想见他。”

小掌柜道:“我能帮你说,能不能见着,不一定。”

明不详点点头,离开树林。

若不是砍柴时崴脚,阿福也不至于入夜了还回不了家。他背着木柴,一拐一拐走得艰难,又舍不得扔下辛苦砍来的木柴,只得咬牙撑着。

夜色深沉,他没带灯笼火把,回家还有段长路,摸着黑,就着微弱的月光,他已疼得满头大汗,走几步喘几口气。一阵阴风,把湿透的衣衫吹得凉飕飕,狼嚎声远远传来,他心底不踏实,可走不快。

又来一阵瘆人阴风,阿福头皮发麻,打了个哆嗦。还有两里路才到家,他心里头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地念个不停。

忽地,两条人影从身边走过,阿福吃了一惊,只觉这两人足不沾地似的,有些飘飘然。阿福正自脚疼,忙喊道:“帮个忙!”

那两人身子不动,回过头来定定看着他,阿福见两人形貌,又吃了一惊。只见这两人穿着麻衣,身高足有一丈,这么高大的人已属罕见,竟然还有两个。麻衣上绣着一字,阿福不识字,不知写的是什么。两人各持一根长竹竿,竹竿前端吊着灯笼,一白一红,两张脸被灯火照着,红白闪烁,很是诡异。

持红灯笼的人问:“你怎么——啦?”声音古怪至极,又轻又细又尖,无抑扬顿挫,尾音飘飘荡荡,听着极不舒服。

阿福打了个寒噤,结巴道:“我崴脚啦。”

持白灯笼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