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识人之明

天之下 三弦 4729 字 2024-10-20

“有验出什么端倪来?”诸葛然问。

陈金达道:“掌门身上大小刀剑伤一共二十一处。箭伤六处,跌打摔伤十五处,都不致命。”

“就这样?”诸葛然道:“你尽管讲些没紧要的事。我耐心得很。”

“致命伤,是一处箭伤。”陈金达忙道:“从后背进入,穿胸而出。”

大哥就是这样,肯定是莽了,才会被人暗算。诸葛然咬牙切齿。

“不过有件事奇怪。”陈金达道。

“原来你还会卖关子呢。”诸葛然冷笑:“要不要再抖几个包袱,说两句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陈金达脸色惨白,忙道:“那伤口在后背处有裂伤,那是利箭嵌在肉上的伤势。可那箭却是贯穿胸口。”

“喔?”诸葛然皱起眉头,陷入沉思,又问:“你说是怎么回事?”

陈金达道:“小的不知道……实话说,掌门遗体搁置太久……所以……难以查验,也可能是小的误判。不过可以确定,掌门身上没有内家高手的掌伤。”

诸葛然点点头,让陈金达退下。

他想起李景风对他说起的事情经过,李景风与杨衍当时去杀严非锡,大哥与觉空、李玄燹、还有一个叫明不详的青年一起离开,再次经过时,大哥已经身亡。觉空当时受了重伤,不便于行。那是李玄燹与大哥一同应敌?

他隐约觉得这事有蹊跷,却没有任何证据,李玄燹何等样人,若真是她害死大哥,也不会轻易留下证据。单凭背上的伤口,也无法证明什么。

或许,这真相永远只有李玄燹知道。

罢了,知道了又如何?与衡山的深仇,早在发兵的那一天就已结下。幸运的是,自己有足够的盟友支撑着。

诸葛然沉思着。算算时间,李玄燹也该回到衡山了。他走出神皇殿,正要回房,路上却见着诸葛听冠与诸葛长瞻说话,只见诸葛长瞻拉着诸葛听冠,诸葛听冠拂袖甩开,却又揪着诸葛长瞻,两人不知说些什么,诸葛然正要走近,两人发觉,忙收声问好。诸葛听冠找了借口离去,临走前还狠狠瞪了诸葛长瞻一眼。

“他又欺负你了?”诸葛然问:“他说什么?”

“没事。掌门要我勤奋办事。”诸葛长瞻低着头,不敢多说。

诸葛听冠对弟弟实无友爱,诸葛然料是诸葛听冠在自己这边受气,找些事刁难弟弟,于是拍拍诸葛长瞻肩膀,道:“前头在打仗,昆明这边还需仰仗你,等大事底定,我调你镇广西,以后不用跟你哥见面。”

诸葛长瞻一愣,忙道:“这事不用急。”

诸葛然笑道:“你倒是古怪,以前急着要跑,现在我说放你走,你反倒想留?”

诸葛长瞻道:“我还想跟在二叔身边多学些事,再说,衡山这场仗打完,以后指不定还有其他仗要打。我能多帮些二叔。”

诸葛然耸耸肩:“也行,随你。”

莽象王要等诸葛焉下葬,七七之期早过,当下另择吉日安葬,一连几天诸葛然都与莽象王关起门商议宏国国事。他虽然关心前线战事,但莽象王给了这许多支援,也不好推却人家的难题。于是也把诸葛长瞻叫来,一边考校,一边学习。有时聊至深夜,又喝了酒,莽象王便在诸葛然房间睡下,诸葛然则另寻房间去睡。

这天晚上莽象王聊得兴起,喝得酩酊大醉,又舍不得走,直喝到吐得满地秽物,趴在椅子上睡着,他身躯肥胖,又是一国之尊,叫不醒,也不好搬动,诸葛然让人整好床褥,安置休息。他自己也多喝了几杯,就坐在太师椅上睡去。

直到子时,莽象王醒来,向左右要了解酒茶,诸葛然也起身,莽象王身上被秽物沾染,酸臭难闻,于是问:“你这有没有衣服给我换?”

诸葛然笑道:“有,不过得三件缝成一件。”

莽象王哈哈大笑:“我回房睡去。”

诸葛然怕他酒醉出事,于是道:“我送你回去。”

两人搭轿回到莽象王住的院子,刚过前院,忽听到屋里传来“喀啦”似东西掉落的巨大声响,诸葛然掀开轿帘,见院内有灯火无守卫,屋内房间亮着灯,不禁一愣。莽象王也觉讶异,忙喝令停轿,诸葛然暗觉不妙,忙跟了上去。才刚进屋门,里头房间窗户猛然打开,一条人影向窗外窜出,莽象王担心爱妃,赶忙入房。

还未等诸葛然喝令拿下,抬轿的弟子早冲上拦阻那人影。那人手上抓着衣服,低声喊道:“作死吗?还不快让开!”

天色正黑,他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又压低了声音,哪能喝阻谁?几名弟子一拥而上,将他揪住,原来是赤身裸体,抓着衣裤的诸葛听冠。众人抓着掌门,大吃一惊,诸葛听冠喊道:“我是掌门,还不放手!”

弟子们哪敢再捉,只见个光腚往院外跑去,像是月儿化成流星,隐没在夜色里。

诸葛然脸色大变,回过头去,莽象王站在屋内窗口处,怒目瞅着。诸葛然连瘸都顾不上,一拐一拐快步奔入房间,屋内亮着灯,只见玛优萨揪着棉被,遮掩住身子,缩在床边不住发抖。

诸葛然差点昏过去。不,他娘的他真想昏过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