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特什长看向屋内一眼,也不用环顾,就这么个小地方,一眼就瞧见王红与杨衍,指着两人问道:“我听人说奴房来客人,他们是什么人?”
“这是我女儿娜蒂亚跟她的朋友杨衍。”蒙杜克恭敬回答。
“你女儿?有这回事?是谁的奴隶?”
蒙杜克答道:“她是平民,不是奴隶,古尔萨司赎回她的身份。”
“古尔萨司?”布特什长语气怀疑,显然不信。他指着王红道:“起身,翻出左耳,露出左臂!”又指着杨衍,“你也是!”
杨衍瞧他嚣张跋扈,心中不满。王红先站起身来,将外衣脱掉,挽起袖子让布特检查,又转过身让他瞧自己耳后,并示意杨衍照做。杨衍不知其意,只得起身照做。
王红道:“我们身上没有奴印。我是火苗子,奉了古尔萨司的命令,刚从关内回来。这位是贵重的客人,我先回家,明日一早便求见古尔萨司。”
布特什长哈哈大笑:“就你也想见古尔萨司?”他身后的随从也笑了起来,态度甚是轻蔑。布特什长道:“你们既然是平民,为什么来奴房?他们是古尔萨司的财产,不允许你们碰触。”
蒙杜克道:“布特什长,我女儿离家多年,还请体谅些,天都黑了,让他们留宿一晚。”
巴尔德也起身道:“布特什长,我家草绳结得比别家快,种的地大,收成又好,安分勤奋。能否让姐姐住个一晚?一晚就好。”
“要不是看你们勤奋,早挨打了。”布特道,“这事你们能作主?奴房是外人随便能来?有主人允许吗?”
杨衍见他气焰嚣张,越听越不是味,只是忍着。王红道:“我明日一早就到奈布巴都卫祭军所,什长……”
“不能等明天,现在就去!你不去,我押着你去!你说你是火苗子,是不是真的,卫祭军会查证!”
王红无奈,她离家八年,这才跟家人见上一面,话都没讲上几句就要离开。她是私逃,这趟回奈布巴都吉凶难料,原想与家人多聚一天也好,却连这一天也难,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听话。杨衍虽然不忿,也只能照做。
当下八个人四前四后,押着杨衍与王红到了村里唯一的砖屋。王红疑问:“不是去卫祭军所?”
布特什长骂道:“这都什么时辰?太阳都落山了!”
杨衍忍不住道:“既然得留在村里,为什么不让她跟家人多聚聚?”
布特什长瞪视杨衍,王红道:“他是古尔萨司的贵客,你别得罪他。”
布特摸摸下巴,他虽不信,但也不敢造次,将两人带入砖房。原来这里住的是看守奴隶的卫队,还有两间专关不听话奴隶的牢房,他将王红与杨衍关在一间牢房里。
杨衍见王红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知道她心里难过,安慰道:“没事,等事情完结,你跟家人有的是时间。”
王红摇头道:“你什么也不懂。”
杨衍心中起疑,正要再问,王红道:“睡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布特就将杨衍与王红押往奈布巴都。这趟路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杨衍远远便见到房屋林立,走到近处,见房屋多是砖砌,只有少数木造,屋外许多摆饰,墙上用漆上过色,虽比不得中原雕梁画栋精细,比起杨衍之前经过的许多部落已是天壤之别。
这奈布巴都竟无城墙防御,只有不断往外扩建,一层又一层的住房。布特押着杨衍来到卫祭军所,用杨衍的话来说,那是一间大庄园,但与中原的庄园截然不同。有两座高达四五丈的弧形尖塔,像是……牛角?泥黄色的围墙上缘凿出许多装饰的孔洞,墙面则画上许多相互交错、大小不同的圆形,圆的边上有角,杨衍想了半天,才知道那代表太阳。
他还来不及细看就被带进卫祭军所,与王红被安置在一个大房间里。
“你以前见过古尔萨司吗?”杨衍问。
王红摇头:“古尔萨司哪这么容易见着。用关内的说法,他身份大抵就是九大家掌门,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别拿九大家恶心人。”杨衍道,“除非他也是个畜生。”他想起一事,又问道,“可你不是说,你一家人都是古尔萨司赎回的?”
王红摇头道:“这事一言难尽,之后再说。”
杨衍道:“那就别多想,咱们演练过,见招拆招就是。”虽然王红在外人面前说得笃定,但杨衍知道,王红只是放手一搏。她不过是个细作,而且身份低下。
王红咬着下唇,道:“我知道。”她心中忐忑,自己私逃回关外,如果杨衍不能为她带来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刻就得死。
怕只怕自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她得想办法说服接下来见到的人,让她有机会在古尔萨司面前献策。
两人就这样不安地等了许久,终于有人来见他们。那是一个长相斯文,有着棕色头发与黑眼珠的中年男子。关外有许多不同颜色的头发与瞳孔颜色,杨衍早已见怪不怪。
他们两人想了很多借口,见人来到,王红正要开口,就听对方说了一句话。
“你是娜蒂亚?”对方问,“古尔萨司说,他想亲自见你。”</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