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衍又问: “你弟弟今年几岁了?”
“小我三岁,十七。”
杨衍轻轻“嗯”了一声:“关外的奴隶……不好过吧?”
王红也轻轻“嗯”了一声。
“我若真当上萨神……”杨衍道,“一定想办法救你一家人。”
王红一愣,心中竟泛起一丝暖意,只是口中仍道:“你先把命保住再说。”
他们走了一天,实在困倦,很快就入睡。第二天,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两人起身,折向东循原路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也不知怕惊动什么,从微光走至日出,又从日出走至中午,昨日的大鸟早已吃到毛都不剩,当下也无心打猎,就算打猎也无暇烹饪。水壶早空了,两人口干舌燥,这才到了昨日分头打猎的地方。
“快了。”杨衍道,“往前走不远就是那棵大树,你说过了那棵树就有部落。”
王红忽地惊道:“你看!”
杨衍回头望去,看不真切,王红急道:“是他们,他们折回来了!”
杨衍这才看见远方似乎隐隐有人影渐近,急道:“真是那群流民?快走!”
王红强压着心头震动,苦思绸缪,一咬牙道:“别跑,怎么跑人都快不过马。我们见着他们,他们肯定也见着我们,我们一跑,显得心虚,他们定然追。”
杨衍道:“要么上山躲一阵?”
王红道:“来不及了!山路艰难,更没地方躲!”
杨衍急问:“那怎么办?”
王红道:“镇静些!慢慢走,假装没事!”又道,“希望是个讲理的,或者起码没那么坏。”
杨衍只能听她吩咐,两人假作不知,继续前行。没多久,流民纵马赶来,先来了十余骑,拦在两人面前,形成一个圆圈将他们团团包围。
王红假作诧异,大声喝叱道:“萨神在上,你们这些流民要伤害萨神的子民吗?”
杨衍拔出野火,神情戒备。他倒不是作伪,而是当真戒备。
没多久,后面五十余骑陆续跟上,约莫六十余人莲花瓣似层层叠叠绕着杨衍与王红打转,越转越近。
杨衍与王红都不敢动,凝神戒备。又一会,当中一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马匹顿停,将两人重重包围。杨衍见那些人马上都悬着长兵器,腰间都佩着刀,那刀与中原的厚背刀不同,刃身微弯,底宽上窄,估计刃长约两尺左右。
一匹马从马群中走出,马上那人体格健硕,信步走至两人面前。
王红道:“想打劫吗?流族的子民不需要钱,我们身上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叫乌恩!”乌恩沉声道,“前面有棵树,那里是刀秤交易的地点。你们夺走猎物,留下侮辱。”
“什么?”王红假作惊讶,“萨神在上,我们不会犯这种错误。乌恩,我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侮辱你?”
“除了你们还有谁?”乌恩大吼着,“一日夜的路程上只有你们两个旅人!”
“乌恩,大草原上也要讲道理。我们昨天才从山上下来,你不能冤枉我们。”
“山上?山上有部落?”乌恩问,“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人?为什么会在这?”
“我是奈布巴都的子民,是古尔萨司的麾下,奉萨司的命令来这里接收关外的消息。”王红道,“你若不信,带我们回奈布巴都,那里有很多人能证明我的身份。”
“巴都”不只是部落势力的称呼,也是地名,是该部落的首都,萨司的驻地,杨衍听王红说过。
乌恩将信将疑,问道: “关外的消息?”
王红道:“是的。乌恩,如果你伤害我,使我无法回复萨司的指令,萨司一定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我们是流民!什么都没有的流民!”乌恩大吼,“今天在东边,明日就在西边,古尔萨司吓唬不了我!”
“我不是吓唬你!乌恩,我知道你是勇敢的战士,但萨司的高瞻远瞩你不明白,你不知道我们背负着什么样的任务!”
乌恩将信将疑,上下打量王红,问道:“你说你打哪来?”
“山上。”王红道,“两个月前,古尔萨司派了大批人马上山,你不知道吗?”
乌恩当然知道,连同搬运货物的士兵,足有上千人上了山,下山的不到半数。乌恩本以为那些人又是来“围猎”的,阿突列巴都的贵族最喜欢干这事。他们走避了一阵才发现那些人并未发动攻击,而是上了山。
乌恩多信了几分,道:“我放你们走不是因为怕了古尔萨司,是因为乌恩是讲理的人。”
王红看他无意刁难,稍稍松了口气,拉拉杨衍衣袖,两人转身就走。莫瞧王红方才伶牙利齿,现在只觉双脚灌了醋似的,每走一步都脚软。
“等一下!”乌恩见王红拉杨衍衣袖,不由得起疑。他看向杨衍,见他持刀戒备,眼神中满是怒色,又见他一双红眼,跳下马来,走上前去。
杨衍见乌恩走近,沉声道:“你想干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