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为了引走追兵,她们原本不到十人的队伍,又分成了三路。
而今守在温瑜身边的,只剩护卫长岑安和一名女卫铜雀。
他们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刀剑伤,只是各大州府似已得到消息,知道他们受了伤,为了追寻他们踪迹,不仅全城搜捕身上有伤之人,还开始严查各大药铺,但凡去买伤药的,都会被盯梢尾随。
护卫长他们身上的伤势便也一直拖着。
这日见温瑜一直高热不退,护卫长岑安道:“我乔装一番,去药铺替贵主抓副治风寒的药!”
温瑜摇头,高烧让她原本丰润的唇都已干裂,她眼神里透着疲惫,却柔韧如初,道:“你身上有伤,去了医馆,只需打个照面,便能让郎中瞧出端倪来的。”
护卫长思索一番,又道:“那我去瓦子里看看,若是能碰上土郎中或是乡下来卖药的药农,便可以弄到些药材了。”
扶着温瑜的女卫铜雀看向她,说:“贵主,我也觉着此法可行。”
高烧还引发了温瑜的头疾,让她头也疼得厉害,思考变得缓慢。
她知道不仅是自己的风寒需要用药,岑安和铜雀身上的伤,也必要敷药,否则伤口恶化,只会更难办。
她终是点了头,嘱咐道:“一切当心,路上警醒些,若是发现瓦子里也有人盯梢,就别冒险买药了,回来从长计议。”
岑安朝着她一抱拳:“小人都记下了。”
他出去后,铜雀重新掩上了破庙的门,她从黑铁小釜中倒出些烧开的水,放凉些许后,后扶着温瑜起身,喂她喝了些,问:“贵主,可有好些。”
温瑜润了润涩疼的喉咙,轻轻点了下头。
她脸上起了疹,却还是压不下面色的苍白。
破庙神龛里,一尊掉了金漆的大佛似笑似悯地看着人间。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和雍容,却仍生生压得官兵头子不敢直视她。
官兵头子自然知晓活捉她的功劳,远比带个死人回去的功劳大,当即朝着底下兵卒们做了个手势,兵卒们收起弓箭。
他笑道:“早知如此,翁主又何必做困兽之争?我家大人不过是听闻翁主途经此地,想邀翁主前去府上做客罢了。”
话落,身后却传来了奔雷一样的马蹄声。
官兵头子回首,便见金乌坠沉的长街尽头,两骑快马飞驰而来,跑在前边的那人,斗笠遮住了半张脸,手上一柄五尺来长的苗刀出鞘,寒芒摄人。
这样人借马势的斩杀,底下兵卒们可不敢直冲上去阻拦,眼见战马逼近,无不闪避一边,挽弓搭箭的,弦还没拉开,苗刀已裹着杀意斩下。
官兵头子大喝一声,一夹马腹催马上前,提剑欲同来人拼杀。
然,只一个照面的功夫,他便颈侧迸血,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一头栽下了马背去。
驾马之人毫无缓势,在途经温瑜身侧时,长臂一捞,将人拦腰掳上马背,扬长而去。
温瑜挂在腰上的木鲤吊坠,撞在对方刀鞘上,发出一声轻响。
跟在他身后的那一骑,如法炮制,捞起受伤的铜雀紧随对方而去。
温瑜摔在马背上,身体被压进一个熟悉的臂弯,迎面疾掠而来的寒风让她本就涩哑的嗓子愈发说不出话,那条紧箍在她腰间的铁臂亦不曾松开。
温瑜微微一怔,浅浅呼吸着鼻息间挥散不去的皂角香,忽也不知如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