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聚成一股滔天海啸。数不清的饥民从各个隐蔽角落抽出各式武器,从各条街巷山呼海啸地涌了过来,生锈的刀和剑,数不清的镰刀、锄头、铁镐、杨木削的长矛飘舞在空中。
景山问道:“大人,您打算如何?”
随从武士正在给赢腾包扎伤口。
赢腾面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只是不耐烦地道:“屠。”
他的随从武士以及铁衣卫,立即拔出随身刀剑,朝着暴动的流民冲杀过去,鲜血染红了大街。
数柄刀剑挥至眼前,宁雄拔出了肩头饮血剑,剑锋平推而出,一剑断空,饮血剑有杀无类,一片猩红的血雨淋漓了他的双眸。
他八岁开始炼饮血剑,十六岁时此剑便已炼至巅峰——一剑杀尽三百草寇,不留下一个活口,饮血剑鲜血淋漓,寸锋未损,而他一身白衣滴血不沾。
长离曾问他:“你炼剑为了什么?”
他不假思索地道:“剑家之道,以杀止杀。”
长离质疑道:“这就是你心中的剑家之道?”
他反问一句:“那你炼剑又是为了什么?”
长离道:“世人皆以为,剑乃杀人之物。
“我以为,剑,君子之器也。我炼之,所为者,修心也。
“我修剑心,则我不懦弱、不畏怯、不忧惧,君子坦荡荡,一剑破万难。”
他只是笑道:“剑——两侧开刃,身直头尖,横竖皆可伤人,击刺可透铠甲,生而为杀。剑家之道,五步喋血,以杀止杀,这又有什么可异议的?”
长离的神色逐渐变得陌生:“杀戮真的使你快乐么?无数的人仇恨你,他们活着仇恨你,即使做鬼了也一样仇恨你。”
“师弟,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这是大逆不道啊,师父知道了会将你逐出师门的!”
“我误会了剑家,误会得太久了。剑家终非我久留之地。不用师父将我逐出师门,明天我自己就会离开的!”
“师弟,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师兄,我没有在开玩笑。”
“…那什么才让你感到快乐?”
“音乐,”长离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昨天下山的时候,我在市集的街头上聆听一位盲人老乐师击筑。他无亲无故,孤零零一个人浪迹街头,击筑不为卖艺,不为挣钱。他看不见这个世界,但他的嘴角时常挂着微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的筑声中有高山流水,有明月大江,有鸟鸣花香,有沧海天涯…从今往后,我会离开剑家,去寻找我自己的音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