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只学过吐纳气息之法,只因身在一个武学之家,父亲平时多少会提到一些武学要义。
在萧云忘看来这只是闲谈,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有点拨之效。
有一次看杂技戏法,萧云忘就曾说过,常人将骨骼错位收缩,需要长时间的练习,而且有一定危害。
对于开蒙的武人却很简单,只要体内气息按一定方式流动,就可以轻易做到,而且没有危险。
萧野情急之下用上了父亲口述方法,竟然将左肩关节错位收缩,险之又险的避过一刀。
年轻人刚刚站住,道:"还小看你了。"
他手中长刀一横,摆出架势,气势凌厉,整个人进身攻来。
年轻人认真对待以后,出手章法有度,招式简单,却每次攻其必救之处,而且力道不止大了一倍。
萧野初入修行门径,体内气息运用还不熟悉,招式一个不会,立马处于劣势,身上好几处被伤,鲜血流淌。
萧野脑中不住会想曾经父亲的话语,偶尔能使出一招半式,但还是无法挽回败局。
萧野突然脑中浮现碧落枪的招式。碧落枪是虎涉军的战阵枪法。
碧落本是一套剑法,被萧云忘改成枪法,去掉了本身带有的轻巧灵幻,注重招式的力量和气势,融合枪术的特点,更适合上阵杀敌。
虽说由剑法而来,但经过宗师之手,数年打磨雕琢,精妙之处很少有枪法可以比拟。
战场上的可说是威力非凡,萧山所用的就是碧落枪法,只是比平常兵将更为精深,多了很多变化。
萧野其他招式不会,却对碧落枪熟之又熟。
没吃过猪肉,可是天天看着猪跑。
萧野逮到一个空隙,起势就将招式使了出来。
"看我碧落枪。"
只见短剑纵横飞舞,仿佛无处不在,瞬间就淹没
了两人的身影。
只是这枪法虽由剑法而来,毕竟面目全非,萧野用了一个不伦不类,动作奇怪。
而且招式要配合心法,萧野一味蛮干,体内丹力调动不及,在经脉里左冲右突,气血翻涌,真是难受之极。
年轻人心想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口中说着枪法,竟然使出一套剑法。
只是短剑带出的气劲压的难受至极,自己空有一身力气无处可使,只能在招式的空隙间躲避后退。
局面竟然有所反转,正当年轻人全身添了不少人伤口,萧野却再也坚持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瘫倒在地。
招式没有心法配合,始终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
两人浑身浴血,年轻人剧烈地喘息,摇摇晃晃地提着刀,道:"今天差点栽到你手里,你小子不错。"
萧野眼神迷离,道:"对,就差一点点,你就栽
了。"
年轻人道:"真是不要命的打法,没有心法,就敢胡乱出招。"
萧野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为难我,只因我是中枢使的家人吗。"
年轻人道:"你身在权贵之家,享了不少福,没想到有今天吗?"
萧野道:"身在权贵之家,就该有些报应吗?哈哈,你们要杀我,什么理由都能找出来,真是可笑。"
年轻人道:"随你怎么说,快把你萧家的?道典?,?剑典?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的。"
萧野笑道:"原来是为了我父亲的武功而来。你动动脑子,如果?剑典?,?道典?在我身上,今天你还有命在吗?"
年轻人道:"我知道你不爱修行武道,以前没有开蒙,今日败给我也是应当,老子的秘籍不传给儿子,还能给谁。要是不交出来,今天有你好看。"
萧野轻蔑一笑:"来,我瞧瞧你怎么给我好看。
"
年轻人冷笑,又是一刀直劈下来。
他本意夺取秘籍,杀人倒在其次,就想吓一吓萧野,逼他就范,这一刀看似狠厉,实则最多再添一道伤口,不会要了萧野的命。
哪知萧野眼神慢慢凝聚,双臂伸展,腾空向左凌跃,枪尖堪堪从身边划过。
萧野运用丹力比起先前已经有更深的体会,只是苦于没有心法,只能蛮横在体内聚集。
他眼见不敌,只留一丝力气,故意示弱,引年轻人出手。
他闪过一刀,全身丹力都递到拳头上,一拳打出,年轻人一口鲜血喷出,人已飞了出去。
萧野运用丹力不当,丹力就像是一把尖刀在经脉之内,把他整个臂膀都扭曲变形,血管凸出,气窍中冒出丝丝红色血痕。
萧野眼冒金星,疼得满地打滚,仿佛千万根针扎在身上。
几乎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萧野靠着意志强行站起
,另一只手拾起短剑,将晕倒的年轻人拖出佛堂。
这时萧山和梁青竹的战斗也结束了,外面的形势正好相反。萧山带伤之身,实力比不过同是武练后期的梁青竹。
萧野用指着丁鑫,道:"你放开萧叔,我们一个换一个。"
萧山此时瘫坐在地上,梁青竹一身衣服也被雨水淋湿,身上布满累累伤痕。
梁青竹看着晕倒的徒弟,心中后悔万分。
京城的政变他并不是参与者,只是意外发现了两人的逃亡。
他亲眼看见小皇帝李晨弈在王杰晨和萧云忘的强权下忍辱偷生,对皇权已经无比失望,离开虎贲军多年,一个像蝼蚁般生活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忠诚的呢。
在虎贲军任职时,他经脉受损,修为从行脉降到武练,后面无论如何努力,境界一直停在武练巅峰。
曾有人告诉他,顶级丹修功法对经脉常有修复滋润之功。
他出身草根,曾想在虎贲军建功立业,结果失败而回,后建立青竹帮,始终不能壮大。
岁月蹉跎,早已磨灭了他对权势的欲望,可是对于个人修为仍保有执念。
梁青竹看见两人一骑绝尘离去,勾起他的执念。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和徒弟丁鑫出城,一路根据痕迹追踪而来。
前面的虎贲军被萧野设下的圈套诱导,走错了方向,梁青竹心想没了虎贲军,此事已成了大半。
此时天空一阵猛烈大风,漫天雨水飘摇。
梁青竹一时惘然:难道天意如此,注定我梁青竹一事无成吗…
梁青竹看着萧野,道:"是我小看了萧云忘,萧家人岂是我一介草民能够随便算计的,我痴心妄想了。"
萧野冷冷看着梁青竹,道:"胜败输赢自有气数,我父并没有传我?道典?与?剑典?,不然今日你们绝无活路。
"既然你们的目的不是杀我们,我们今日就此作
罢,可好?"
梁青竹道:"现在我还是占优。你不是我的对手。"
萧野道:"嗯,你说的对,你愿意赌一把吗?赌上你徒弟的性命。可能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梁青竹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无儿无女,只有一徒。就依你所说。"
梁青竹一跃就到了萧野身边,抱起丁鑫,继续几个纵跃,就消失在夜色中。
萧野抢到萧山面前,萧山道:"梁青竹是条好汉。"
萧野见他脸色苍白,要扶他起来,道:"萧叔我们走。"
萧山一把来住他,道:"不用了,来不及了。今早我又服下一枚行脉丹,不然连走路都有问题,如今生命耗尽,恐怕活不了了。"
行脉丹终极只是透支人的生命潜力,萧山服下行脉丹都不是梁青竹的对手,说明他已是油尽灯枯。
萧野一阵心酸,道:"萧叔,你…"
萧山道:"你萧叔武功太差,要不是行脉丹,今天恐怕都走不出客栈。"
萧野语无伦次,道:"没事,我们去找大夫,要最好的药,一定有救的。"
萧山道:"我救你出城,后面你倒救了我两次。算起来我还欠了你一次。"
萧山的气息越来越弱:"前路坎坷,我该再陪你一段,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说完,眼神涣散,已气绝了。
突遭变故,萧野尚不能反应,手足无措,眼泪颗颗流落,只在那抱着萧叔慢慢变凉的尸体。
这样良久,萧野心里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那力气仿佛告诉自己别死。
萧野起身用那柄长枪在泥地里挖出一个大坑,将萧叔尸体草草埋葬,有劈了一块木头,为他立上墓碑,长长三拜。
萧山受伤两次,可是第二次再没有第一次幸运,萧野永远失去了这位同行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