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澜眉毛掀动，看向百里轩所在之处，稍久才回应道：“是道化劫！这种道化劫，乃仙者领悟真道，达到至真成纹境地时，才会出现。”

“据说那百里战仙，继承了虫尊的悟道传承记忆。”月松道长这时开口说道，“前人传承记忆，继承者得到巨大收获的同时，也会受到局限，通常很难达到前人悟道的高度。这位百里战仙，如何这么快，在水行真道上，就达到至真成纹的地步？”

“那得看如何继承了！”月澜应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上清天上出现的情形，落在百里轩的眼里，又是另一般景象。

他看到的，不是漫天水雾，而一座座水宫，错落有致的排列，一眼看不到头。每一座水宫，似乎都透着一股永恒的意韵，仿佛亘古长存。而且每一座水宫里，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拥着一众同伴，自在而居。

他抖了抖满身水泽，看到一座水宫内，众人正翘首以待，盼着他回归。一股安祥与踏实感，油然而生。那里，是他的归处，他在那里，撑起了一片自在天地，为一众同伴，遮风挡雨，他的自在大道，似乎在那里得以现实。

回归水宫，众人欢腾。他看到爱妻菁菁公主，笑脸相迎，满眼浓情蜜意；看到爱子百里长笑，修炼有成，笑口长开；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均怡然安居，知足长乐。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他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是他曾经孜孜以求的自在世界。尽管，以往的修炼经历，他此时想来，都模糊不清了，他丝毫不在意，也不纠结，毕竟，目前的这种结果，是他乐意见到的。

他掌管着一座水宫，也有着一份崇高而永恒的使命，他拥有一种无上的力量，需要以之，布泽苍生，让世间一切，得以永恒运转。

他居住的地方，水宫很多，每一个水宫里，都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存在，相互之间，既熟悉，又陌生，似乎联系密切，又似乎无牵无涉。

他日复一日，安祥的过着这种生活，若无意外，这种生活，将周而复始，直至永恒。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似乎偶然间，发现身周众人，尽管显得怡然自乐，生活却似一层不变。他不禁生出疑问，如此这般，那些亲人、朋友，也觉得安祥、自在么？若他们并不觉得自在，这还是自己追求的，自在世界么？

这种疑问，一旦产生，就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不停询问身边的人，得到答案，几乎千篇一律。这不禁令他更加怀疑，众人对他，似乎都说了同样的善意谎言。

这一刻，他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临近水宫中，转移到另一个自己身上。那座水宫里的人或事，与他这里，几乎一模一样。

另一个自己，及时觉察到他的注意，几乎同一时刻，也向他这里看来。两者相隔甚远，也似近在咫尺。对方脸上，带着一丝淡笑，突然开口：“别看了，我就是你。这里所有水宫，都由我掌控，我能一而万，万而一，你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矣。”

对方说话时的神情，落在他的眼里，既陌生，又熟悉，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另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太过虚渺，一时之间，他又捕捉不到，似乎出于一种本能，他却感觉，那很重要。

另一个自己，见他陷入沉思，脸上渐现痛苦，不禁收起笑容，脸色阴沉下来，继续说道：“别想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有的，我都有。你想摆脱我，就是想摆脱你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对方后续话语，似乎一下子将他触动，让他突然有了额外的意识。他猛然抬起头来，开口应道：“我有的，你都有，那……，我没有的，你还有么？”

“这个……你没有的，我该有的，就还有。你一个小小分身，问这等愚不可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