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神色古怪地干笑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孙鹏云哪儿有工夫和他打哑谜,捏着他的脖子举到半空,厉声道:“人呢?”
太监憋得脸色发紫,忙指向屋门。孙鹏云将他甩到一旁,抬手便去推门,却未能推开。
“殿下!”他立刻拍门高喊。
“嗯……”屋里有人应道。
孙鹏云心知若桂王有个好歹,自己有几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登时急得一脚踹开房门,只见屋里一片幽暗烛光,地上一团东西险些将他绊倒。
他低头看去,却是一件粉色罗裳,又闻有女子声音,“谁?!”
他再抬头时,正看到一绝美女子只着小衣,长发凌乱,与一人相拥倚在木几之上,围棋撒了一地,旁边还胡乱丢了好些衣衫。
“这……”
没等他再说什么,就听那女子怒道:“还不出去?!”
“呃,是!”孙鹏云慌忙转身,还有些不放心道,“殿下可好?”
“滚!”
待他退出屋外,只见被摔在地上的太监正尴尬地看着他,眼里只有三个字——没眼色!
孙鹏云忙又去询问守在花厅附近的眼线,得知并无人出入,这才放下心来,令手下和一百多名王府侍卫将花厅前后围住。
桂王府里虽有数百人挑水救火,但火势却越来越猛,不多时竟已蔓延到花厅附近。
孙鹏云大惊,再顾不得旁的,在朱由榔屋外高喊:“殿下快走,火要烧过来了。”
半晌却未见动静,他心中暗骂,“要女人不要命了?”正犹豫是否得再破门而入,猛然间那扇窗子被人推开,一道人影闪电般掠出。
那人影扬手甩出一把钢钉,顿时便有数名孙鹏云的人仰面翻倒。人影立刻便从这缝隙中矮身蹿出,回手又是一把钢钉。
会雯紧盯着桂王的表情,“那殿下觉得呢?”
“若天下承平,得母仪天下自然风光。但如今社稷飘零,虏寇环伺……”朱由榔摇头叹了口气,“乱世,那是能者逐鹿天下、留名青史的猎场,却是我这般只懂弈旗、看书之人的梦魇。
“莫说你了,便是我,要是真登临天位,眼下这悠闲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那为何外面皆言,殿下不日即承大统?”
“唉……我也不想啊。”朱由榔说到这里,方才的色心早已尽消,拉过椅子坐下,怅然道,“我怎就跟你说起这些了。
“便如刚才棋局,我明知冲着那大龙而去是九死一生,但大势所迫,却不得不落子屠龙……”
会雯见他神色不像作假,心中叹道,辅政王殿下果然料事如神,看来桂王确无进位之意。
“既如此,殿下何不推枰不下,”会雯继续试探道,“这棋局不就与您无关了?”
“你道我想下这棋?做我的闲散藩王多好,怎奈背后那人……”
朱由榔正说着却忽觉话头不对,顿时目光一凛,紧张地退后几步,惊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女正是来为殿下掀这棋盘的。”
朱由榔愣了愣,手指向东,低声道:“你是……福京来的?”
“辅政王殿下坚信您心系朝廷,断不会与乱党为伍,故令我救您离开。”
“离开?去哪儿?”
“先出了梧州再说,等朝廷大军平乱之后,您便可回府。”
朱由榔低头不语,鬓角冷汗直冒,“这、这太危险了,丁氏在王府外遍布眼线,不成,不成……”
“危险?”会雯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道,“殿下以为留下就安全了?丁魁楚必逼您上位,待朝廷大军破桂,您这谋逆大罪,十死无生!”
“我、我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