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没有!
床上没有!
桌案没有!
床底没有!
手能够着又没找的地方,只有大衣柜了。
姚喜有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蹦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一、二、三!
开门的一瞬间姚喜怂怂地移开了视线,她平复着心情慢慢回过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鬼立在柜子里,虽然头发遮住了脸,姚喜还是隐约看见了。
那个鬼的面部光秃秃的,没有五官!没有五官!没有五官!
“哇哇哇————————”姚喜疯了。她闭着眼想人工屏蔽眼前的一切,接二连三的惊吓下,姚喜已没了逃跑的力气,她跪在衣柜前,痛哭着道:“奴才不是有意打扰娘娘的。您有仇有怨去找害您进冷宫的人,千万别和奴才计较!冤有头债有主,奴才是无意闯入娘娘宝地的,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姚喜哭得肝肠寸断。
万妼有些不忍心听了。
可是哭声还在不断地传来,过了一会儿又变成尖叫声,然后是夹杂着哭声的尖叫声。
从姚喜的反应,万妼能大致推测出他人到哪里了。这才刚找完前院,后院老槐树上还吊着个人呢!万妼揪心地听着动静,明明是对那小阉驴的惩罚,不知何时变成了她的煎熬。
自杀这件事,成功者中的大部分其实还是借用的外力。
就拿上吊来说,绳布一绑,人把脑袋放进绳圈里脚一蹬,断了气。这也不是自个儿杀的自个儿,杀人的是绳圈和重力,你看上吊的人,有几个蹬了脚下的凳子不是疯狂挣扎的?有人说那是疼的,是自然反应。
其实不是。那是怕的。是悔的。
当真和死亡面对面的时候,你会觉得什么都不是个事儿了,再难的事也还有挣扎的余地,没准就熬过去了也说不准。
姚喜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押解她的太监把她押送到殿门口,两个宫女过来将她带了进去。
宁安宫可真大啊!她知道这是要去见太后娘娘,可是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还没到。
姚喜忽然有点难过。长公主说自己尽力了,可是去见太后的路这么长,想想刚才长公主从进去殿里到出来,明明没花多长时间。这么点时间哪里谈得上尽力?分明只是和太后娘娘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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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喜拍了拍抖得厉害的双腿,扶着门框深呼吸一口,打算再进去,直到找到那幅画。她怕鬼不假,但是更怕宁安宫那位。
已经在门口那块软地吃过两次亏,姚喜这次没有那么冒失了,她扶着宫门,先伸出一只脚探路,忍着毛骨悚然的感觉直到探路的脚将软地踩实了,然后猛一蹬地,快步跑到结实的石砖地面。
姚喜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哪怕再有灵异的事发生,只要坚定目标就能无所畏惧。她想好了,先去西梢间拿上灯,然后每间屋子依次找,她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和宫里去世的各位娘娘也从无过节,不用怕的。
冤有头债有主,鬼也要讲道理不是?
摸黑到了正殿门口,姚喜不小心碰到半开的门,又听到头顶响起铃铛声,她整个人吓得一激灵,尖叫着一气儿冲向有光亮的西梢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姚喜尖叫着奔跑着,像身后有无数厉鬼在追她一般。
西梢间里有盏青铜油灯,就放在半人大的黄铜镜前。终于再度看到光亮,姚喜一路紧张到极点的心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她走到黄铜镜前正要拿起油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姚喜叫得震天响,猛退几步后重重摔在地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她不敢相信。她分明看到自己在镜子里,满脸流着血,油灯照亮了她血糊糊的脸,身后的世界一片漆黑。
姚喜彻底崩溃了。“呜哇哇——————”
她感觉心脏快爆掉了,浑身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她低着头,不敢看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明成帝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了一大跳,端着酒正要喝,手一抖,酒撒了一身。
万妼把帕子递给明成帝,让他自个儿擦。
“冷宫那边好像出事了。”明成帝从不来景灵宫附近。对于冷宫里的女人,他多少有些内疚。虽说进了冷宫的女人都是罪有应得,但老话也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只当进了冷宫的女人死了,不想知道那些曾与他恩恩爱爱的人过得如何。
万妼听到姚喜的惨叫声有些开心。这和刚才那种看热闹的开心还不一样,更像是母亲生了个不会啼哭的孩子,于是焦急地拍打孩子的屁股,好不容易听到孩子第一声啼哭的那种开心。
喜悦中带着心安。
她刚才一边和明成帝说着话,心思却一直在景灵宫,许久听不到动静,万妼真的担心那小阉驴被吓死了。再听到熟悉的惨叫声自然放了心,人还活着,而且听声音,那小阉驴精神头还不错。
“没出事。我罚一个小太监守冷宫,估计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吧。”万妼笑着道。
“哦?那太监怎么得罪太后了?”明成帝用万妼的帕子擦掉衣裳上的酒液,漫不经心地问。
万妼也不能说是因为那小太监嫌弃她。于是道:“误了上值的时辰,叫他长长记性。”
万妼上扬的嘴角忽然僵住了,因为景灵宫的惨叫声变成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