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居不易妻子罗氏改嫁,则是居不易一去南方经年,音信全无,整个县里都传闻他已然遭了时疫,死在了南方。
罗家人心疼自己女儿,不欲她年轻守寡,因此私下做主,便将她许配了郑煜为妻。
桩桩件件,条列分明,不曾有半点差池。
只是居不易如何能信?
这里面诸般事情,未免太过巧合,自己家破人亡,昔日好友却抢了自己的家产,便是连妻子都霸占了,这里面若是没有事情,便是傻子也不信。
居不易身为大户人家子弟,经商做事,颇有章法,眼见郑煜势大,也不十分的告他,只把一腔火压在心里,明里认命不再纠缠此事,暗地里却是偷偷的寻人搜查证据,倒要将自家事情,弄一个明白清楚。
只是做事不密,不知怎地被郑煜知道了,忽一日去一个昔日家里的丫鬟问话时,却见丫鬟被人脱光了身子,死在了床上,一柄尖刀插胸,正是自己昔日所用之物。
正惊疑间,闯进了几条大汉,不由分说,把他绑了,送进了衙门,好一番拷打。
所幸有几个朋友在外面打点,使了金银,又兼此案颇多疑点,县太爷判了个误杀,刺配沧州。
居不易心知肚明,是郑煜害了自己,但是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做的滴水不漏,想要翻案,苦无证据,又无人相帮,弄的个百口莫辩,昔日公子哥,成了杀人犯。
这次在押送路上,居不易心知不妥,因此一路小心。他在少林寺里学过几年枪棒,并非无用公子哥,只是少有人知。
这才在野猪林里杀翻了两个解差,逃的了性命。只是若无李侠客相助,生死还是难说。
将这件事诉说完毕,居不易放声大哭:“恩公,您是神仙中人,还请恩公出手,帮我查明我家这事情来龙去脉,还我一个公道,大恩大德,居不易永世难忘!”
李侠客听完此事,点了点头,道:“却是个厉害人物!”
他在屋内踱了几步,道:“好,我就陪你去登封走一趟!”
李侠客这一点头,引出了后面一桩事情。
有分教:纵使苍天不开眼,自有义士抱不平。
便是那郑煜做事密不透风,到最后也难免吃上一剐。
李侠客初始时看这被押解的青年,见他动辄流泪,毫无半分骨气,以为他是脓包先生,软弱可欺,不曾想这一副软弱的样子竟是故意示弱伪装,到了生死关头之时,陡然爆发开来,却是难挡。
那两名解差一个被打的生死不明,另一个也被青年用脚镣缠住头颈,放倒在地。
那青年男子站在解差身旁,单膝下跪,以膝盖压砸解差头面,跪了几次,将那解差跪的满嘴牙齿飞出,鼻子歪斜,七窍流血,眼见不活。
青年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不住口的大骂:“直娘贼!老子一路上吃了你们多少苦!本想到了沧州再做计较,没想到你们敢如此对我!开水烫老子的脚,故意晒老子,故意让老子雨淋风吹,到了这里,还想杀老子!岂不知你们想要杀我,我也要杀你们!这野猪林我也听说过,不知被官差在这里坏了多少好汉的性命,当我不知么!”
他骂了几句,忽然呜呜哭了起来,哭了半晌,咬牙切齿望空恨道:“郑煜,郑志芳!你好狠毒!夺我家产,坏我父母性命,诬陷我杀人,到了这一步竟然还不罢休,还要杀我!还有那贱人,且等老子回去,剖了你心肝下酒!”
此人在树下歇息了片刻,从解差身上翻出钥匙,把枷板与铁镣打开,唯恐两个解差不死,当下捡起解差的腰刀,将两人脑袋砍下,方才真的放下心来。
取了一个好点的腰刀挂在腰间,扶着树木,一步一步的向前捱了过去,只是浑身力气将尽,又兼染了风寒,头重脚轻的走到一里多地,再也走不动了,躺在地上只是喘气,向天祷告道:“此时若有人来搭救于我,居不易定当结草衔环,甘愿当其牛马狗!只是要先报了大仇!”
一句话说完,眼前人影一闪,就见一名大汉来到身前,笑道:“你叫居不易?”
居不易还未回话,就听这大汉道:“有点意思!”
他说话间伸手虚抓,便将居不易抓了起来,抗在肩头,大步向外面走去,笑道:“小子,我看你也算是一条汉子,死了可惜,权且救你一命!”
居不易睁眼看时,就见身边树林急速后退,耳边狂风骤起,震的鼻子耳朵都疼,只是片刻之间,身后的野猪林便已经成了一个黑点,超出了视线之内。
居不易心中大惊:“这大汉是人是鬼?若是人,怎跑的这么快?”
脑子转了几圈,神疲力倦之下,渐渐的昏死过去。
待到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房间里,汤药的味道门口飘了过来,隐隐听到不远处有嘈杂之声。
居不易正迷惘时,便见先前抗自己出林的大汉走了过来,笑道:“醒了?”
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居不易的脉象,翻看了眼皮,查看了舌苔,笑道:“再有半月,保你痊愈!”
他说到这里,起身道:“我从小不会伺候人,你且等一下,我让人喂你吃药!”
居不易挣扎起身,叫道:“恩公,我该如何称呼你?”
那大汉笑道:“我的名字,一般人不与人知,知道了便有大干系,等时候到了,我自告诉你!”
居不易起身在床上叩首道:“既然恩公不说,我也不问,且受小人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