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连袂上山,除了普陀派之外,原是不惜一战,以求逼楚霸图下台,但灵墟派派威名赫赫,无人敢单独与其结下梁子。倘若数百人一涌而上,那自是无所顾忌,可是要谁挺身而出,先行发难,却是谁都不想作这冤大头。众人面面相觑,僵持了片刻。乾元派的九宫真人站起身来,大声道:“盟主,我们明人不作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上山,一来是跟北墨真人祝寿,二来正是要问一下前任盟主混元老祖是如何死的。”
云从憋了半天气,这时再也难忍,冷笑道:“好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九宫真人睁大双目,问道:“甚么怪不得?”云从道:“在下先前听说各位来到灵墟,是来给家师拜寿,但见各位身上暗藏兵刃,心下好生奇怪,难道大家带了宝刀宝剑,来送给家帅作寿礼么?这时候方才明白,送的竟是这样一份寿礼。”九宫真人一拍身子,跟着解开道袍,大声道:“小子瞧清楚些,小小年纪,莫要含血喷人。我们身上谁暗藏兵刃来着。”
云从冷笑道:“很好,果然没有。”伸出两指,轻轻在身旁的两人腰带上一扯。他出手快极,这么一扯,已将两人的衣带拉断,但听得呛啷、呛啷接连两声响过,两柄短刀掉在地下,青光闪闪,耀眼生花。
这一来,众人脸色均是大变。九宫真人大声道:“不错,楚盟主若是不解释清楚当年混元老祖的死因,那么抡刀动剑,也说不得了。”
云从正要大呼“啊哟”为号,先发制人,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阿弥陀佛!”这声佛号清清楚楚的传进众人耳鼓,又清又亮,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楚霸图笑道:“原来是梵天寺四十神僧到了,快快迎接。”门外那声音接口道:“梵天寺首座不空长老,率同弟子法道、法胜、法渡、法无四僧,恭祝北墨盟主千秋长乐。”
法道、法胜、法劫、法无四人,是梵天寺方丈文慧禅师座下四大神僧,道行深厚。
云从一惊之下,那一声“啊哟”便叫不出声,知道梵天寺高手既大举来到灵墟山,他六人便是以“虎爪绝户手”制住了昆仑、乾元等派中的人物,还是无用。
昆仑派掌门玄珠子说道:“久仰梵天寺神僧清名,今日有幸得见,也算不虚此行了。”门外另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一位想是昆仑掌门玄珠子了。幸会,幸会!北墨真人,老衲等拜寿来迟,实是不恭。”楚霸图道:“今日灵墟山上嘉宾云集,老道只不过虚活了一百岁,敢劳四位神僧玉趾?”他四人隔着数道门户,各运内力互相对答,便如对面晤谈一般。
普陀派慈宁师太、茅山派郭璞之等功力不逮,便插不下口去。其余各帮各派的人物更是心下骇然,自愧不如。
楚霸图率领弟子迎出,只见梵天寺四大神僧,缓步走到大罗宫前。那四僧中,法道白眉下垂,直覆到眼上,便似长眉罗汉一般;法渡大师身躯雄伟,貌相威武;法无大师却是一脸的苦相,嘴角下垂。
云从暗暗奇怪,他颇精于风鉴相人之学,心道:“常人生了法道大师这副容貌,若非短命,便是早遭横祸,何以他非但得享高寿,还成为武林中人所共仰的宗师?看来我这相人之学,所知实在有限。”
楚霸图和法道等虽然均是武林中的大师,但从未见过面。论起年纪,楚霸图比他们大上三四十岁。当下各以平辈之礼相见。裴羽,梁世元等反而矮了一辈。楚霸图迎着法道等进入大殿。玄珠子、慈宁师太、郭璞等上前相见,互道仰慕,又是一番客套。偏生法道大师极是谦抑,对每一派每一帮的后辈弟子都要合十为礼,招呼几句,乱了好一阵,数百人才一一引见完毕。
法渡、法胜、法无三位高僧坐定,喝了一杯清茶。法道说道:“北墨真人,贫僧依年纪班辈说,都是你的后辈。今日除了拜寿,原是不该另提别事。但贫僧忝为梵天寺首座,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率相陈,还请北墨真人勿予见怪。”楚霸图向来豪爽,开门见山的便道:“不知四位高僧所为何事?”
法道:“正是,我们有两件事情,要请教。第一件,当年混元老祖究竟是如何死的,还请真人告之。第二件,真人这盟主之位,可曾经正道诸仙派推举?
北墨真人大笑道:“我问心无愧。”
法道念了声:“阿弥陀佛!”心想:“听他言来,倒似不假,这便如何处置?”便在此时,九宫真人道:“我等出生入死,门徒死伤无数。这个位子还轮不到你来坐。
北墨真人心道:“可惜我走火入魔,玉虚大法苦于不能全部施展,否则何惧青乌公!”正思索之间,殿堂后走出一人,叫道:弟子想试试。”众人看时,见是一个少年,无不感到惊讶。
这里面青玉坛掌门和他的两个徒弟,大内神监童單和病维摩常泰真,尤为惊讶。因为他们认得这少年,正是先前在花萼山遭遇的轩小易。
原来轩小易毕竟年轻气盛,到底决定逃跑。他怕田氏二人回去禀报,便将他二人点穴,七日之后,方才解开。
这天轩小易趁着夜色,离了荡魔崖,用轻功直往灵墟山下奔赴,然而却见远处大罗宫,火焰通天,不禁好奇。心想,大罗宫里难道出事了?我既然要走,也不急于一时,不妨过去看看。
于是往大罗宫的方向而去,刚一到宫外,就听见里面非常嘈杂,显然里面人很多。
轩小易不敢走正门,飞身上屋檐上,进入大罗宫,躲在墙后。往里一瞧,见厅堂上多了些陌生人。突然看到了青玉坛掌门青乌公师徒,大为惊疑,再一听他们谈话内容。才知道这些人竟都是来自各个仙派,此次前来目的逼师父下台。
青玉坛师徒虽然三年未见,轩小易已长成一个少年。但毕竟容貌改变不大,他们细看时自然认出。顿时想起昔日花萼山之耻,如何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