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天空中传来像巨雷一样的声音:“杀死弘化妖女,否则你们都得死!”
人们惊恐地伏地叩拜、不停地祈求山神的饶恕,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军有民,有原来不信的和原来就信的……山神显灵了,德帕朗杰发怒了,此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到了“山神”的一边,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妖女弘化公主给沙洲带来了灾祸和不详。只有可汗诺曷钵和威信王不相信弘化公主是所谓的妖人。
百姓们纷纷怒喊着要求杀掉弘化公主以求得山神的原谅。
丞相和他的大弟鄯城镇守思豆宾、二弟飞龙将军末里衮趁机鼓动各部军队进行兵谏:要求杀掉弘化公主以谢山神,否则全国的武将和军队就要联手废掉诺曷钵可汗之位,另立汗王。
“可汗,如若您不答应杀掉王后。我们将不得不另立可汗!”一队全国各部来的高级将领全身披挂战甲、腰悬刀剑站在可汗和王后面前请命,同时也是下了最后的通牒。
可汗和公主此时已被包围在一圈全副武装、手持刀斧剑戟的军卒兵丁之中,无处退身。
可汗脸色煞白,他想下命令让军卒放下兵器,他想告诉人们不要听信山神的话,他想向全世界宣告公主是最好的人,他想为公主洗脱这突然降临的不实罪名。
然而他只是翕动了几下嘴唇,喉咙里却像被石块堵满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其实,即使他开口说出了,又有谁信呢?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肯听他的呢?他虽然在沙洲上贵为一国的可汗,可是在神灵和神迹面前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柏树枝燃烧的火团依次照过每个人的脸:缯隆一脸的自得,宣王一脸的阴沉,威信王一脸的愤怒和痛苦,可汗面无表情可是两眼却像燃烧着两团烈火。他抽出宝剑,想要杀向敌人,然而握剑的手却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
他想好了誓死也要保护公主,哪怕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和公主站在一起。他也要带领公主杀出重围,如果不能,今天就是他和公主的祭日。
他把头转向公主,伸出左手紧紧握住了公主冰凉的右手,右手则握紧了宝剑。
公主已经从可汗的身姿和眼神明白了他的用意。
从这场阴谋上演的一开始,公主就预感到了某种危机。然而她没想到危机来得这么快,生死仿佛瞬间就来到了她弘化的面前。
她确信这是大卦师和丞相联手布下的阴谋,目的是除掉自己。然而此时此境的她却没有能力去说服哪怕任何一个人。
她知道阴谋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自己死了,就可以保全丈夫、可汗。如果可汗舍命保护自己,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她和可汗两个人都将命丧索耶山,还有他们年幼的忠儿,乃至整个国家。
这一刻,公主已经在内心做了最后的决定。
她缓缓转过头,平静而深情地凝视着丈夫,此时两个人的眼神交融之际映现出了过往的一幕幕:待嫁深宫、大唐求婚、初次相逢、辞别长安、沙丘遇险、西海纵马、洞房遇刺、独骑退兵、三口之家……
可汗用力握了几下公主的手,并用眼神示意公主随他一起杀出去。他以为公主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然而就在他要挥剑刺向前方的刹那,公主却突然用左手从身旁兵丁的腰下抽出利剑刎向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瞬间就喷涌而出,公主脸色苍白地倒下。可汗下意识地把公主抱到怀里。
公主大大地睁着双眼凝望着自己的丈夫,不知道公主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是真教的法王子应该不情不欲,不过这一刻她心里一定都是对可汗无尽的爱。她嘴里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诺——曷——钵——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公主的眼中滚出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