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的帅椅上,柳长青一脸肃容半点也没有搭理安重荣这些套近乎的话,一张口便直奔主题,因为比起酒来他更关心他那一万人的动向。
放下手里的酒坛,抹掉嘴上残酒,安重荣一双虎目朝柳长青扫去,良久才缓缓说道:
“皇上的用意你看不出来?他这计谋用的好啊!逼着我们去跟叛军拼命,一来能削弱各镇节度使兵力,二来还能探出谁有反意,第三便是借你的手来帮他诛杀像我这样对他不满的人!”
“你向来对他不满,却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你对他不满,他却还让你手握重兵!”
“我老子就看不惯石敬瑭那副对契丹人卑躬屈膝的模样!就冲他这些挑拨各方混战从中巩固权力的行径,你说!他还配当这个皇帝吗?可还有替那水深火热里的万民着想过!”
“大胆!”
听着安重荣的一席话,柳长青是怒眉瞪眼一拍桌子,喝止他。
“我是问你的兵马何在!你不要再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的西欧!他不配当皇帝难道你配吗?难道外面的那群土鸡瓦狗配吗?你倒是给我找一个适合的人来啊!”
说话间,柳长青似是动了真怒,当下一身玄阴真气萦绕全身,衣袍无风自动,道道森冷寒气逼得安重荣是脸色一变再变不敢再放狂言。
“说!”
“这一次我只带了五千精兵出来,剩下的三万人全都留在了镇州以防契丹人趁乱南下抢掠。”安重荣按下心里不安,开始给柳长青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我领着人马一路分散乔装,先是夜袭丹州,接着克阳州,郭州,坊州,斩了想去投奔朔方的守城刺史朗将等七人,为你们的大军西进拔掉了几颗钉子”
听到这里,柳长青脸色稍缓拍了拍安重荣肩膀道:“还算你有点男儿的担当,刚刚你那些话在我面前说就算了,要是换了旁人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安重荣低头不语,先前的一身狂气荡然无存。
“现在你的人马在什么位置?”拿起沙盘上的小旗子递到安重荣面前,柳长青道。
“我占了丹州,将士都在城里,我走之前已经令他们全城戒严。”
看着旗子落处,柳长青眼神微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当即道:“去把外面的人喊进来。”
安重荣抱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喊人,很快帅帐里便已经站满了各路将领。
“诸将听令!今日午时拔营,徐老将军你领三路人马共一万人往马岭阻断彰义北上之敌,不求得胜,我只要你拖住他们!”
“末将领命!”
“成德军节度使安重荣,你领你本部人马从旁策应阻敌友军,不得有误!”
“是!”
“余下各部随我杀奔延州。”
夜色里。
关慕青一袭黑衣单人匹马奔驰在旷野,全然不顾凛冽如刀的冷风。
勒马止行,望向那眼前那一江拦路的冰水,她扯下脸上防寒面布呼出一口白雾,自语道:“还是找个地方躲过今夜的严寒再做打算吧!”
越到深夜寒气就越甚,关慕青骑在马上只后悔不该顾着赶路错过了投宿的村镇。
朝北行,她这两天来一路探听那始终未出现的安重荣兵马动向却苦无结果,最终还是鬼门在各大州镇布下的探子回报了在几件引起她注意的事情。
丹州,坊州等地方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破了城,杀了刺史郡守那些人也不占城只管扬长而去。
而且,这支人马既没旗号也没严明归属,端的是神出鬼没,见过他们的人只知道,这队人马彪悍异常且皆是一身布衣打扮
“此去丹州还有一天一夜”深深望了一眼面前昏暗的沿岸官道,关慕青突然瞥见在那河湾处竟然有一座破败的庙宇,飞檐上雕着飞禽异兽在这冷风黑夜里更加显得诡异阴森。
夜行的普通人可没胆子进这阴森之地,但关慕青是可许人也?一手快剑尽得许卓文真传,天罡七杀剑虽然算不上独步武林但是在一般的高手面前也是应付得绰绰有余了。
再加上她天生面冷心冷,从小就跟在柳长青和许卓文身边南征北战,那些什么牛鬼神蛇怎么又比得上那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可怖呢?
艺高人胆大,遇到这等避寒的好地方她又如何肯错过,当下一拍骏马便朝着那破庙奔去,只是还没到近前她就发现了异常。
迎风而行,她竟然依稀听到一些人声从庙里传来,借着从庙里传出的火光,她赫然发现在庙门处还拴着七八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