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陆准仿佛一眼就能看清楚冯谦到底在想什么似的,神秘兮兮的摇头道,“不对!你啊,你想的不是这个!你是觉得,我现在刚刚升任指挥同知,如果跟他杠上,那叫个得不偿失!毕竟他也是指挥同知,不是我的下属,我要真想把他怎么样,还真是件麻烦事情。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是这么个想法,是也不是?”
冯谦被他看穿了心思,却也懒得遮掩,坦然的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如果非要挑明了说,那咱们就挑明了说。你起码现在还没有能力真的把他怎么样,凭空的树立起一个对手来,我觉得这不值当,也没有必要。当然,最终如何决断,还要你自己拿主意。我只是给你个建议,听不听,完全由你。”
“你要真这么说的话,那我还就不同意了!”陆准不喜欢知难而退这句话,尤其是在冯谦坦言现在的陆准拿人家没办法的时候,陆准就更不乐意了。知难而退不是他的秉性,不管是多难啃的骨头,他也总要啃两下,试一试牙口的,“你说的,我全都认同。是,我的确是现在拿他没办法,他要贪,他要划拉钱,我也不能直接去剁了他的爪子。但是,就这么放任,我不愿意!这样,下次他再来的时候,我如果不在,你就跟他说,就说是我的意思。孝陵卫指挥使现在已经被我架空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萧赞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谁要是愿意去捧他鸡尾巴,我也不干涉,但那就是跟我陆准对着干,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但要是站在我这边儿呢,也不是喊两嗓子口号就可以。这样,不仅是他,孝陵卫除了两个指挥同知之外,不是还有四个指挥佥事吗?连上那个替补我原先的位子的,给他们活儿干!干多大的事情,就拿多少银子。贪钱,可以。但我的银子,不是白拿的。”
“你这话……”冯谦皱了皱眉头道,“朝廷似乎是要从其他的卫所调一个人进来做指挥佥事,填补你空出来的位子。宋占高,你给他分配职务,这个你如果决定了的话,我不反对。但那个新来的,你确定也要给实权?就不观察观察吗?”
冯谦说的问题当然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孝陵卫是个很封闭的卫所,经营这么多代了,对于外来的人士有天生的排斥。如果新来了个心不跟孝陵卫往一处使的人,那势必会有麻烦。这个麻烦就有很多情况了,但终究都是麻烦。这样的人,把他闲置在那里,总还要留一只眼睛盯着的,怎么能贸然给他事情做?那不是给他挑起事端的机会吗?
但冯谦说的问题,陆准却并不看重。
“你啊,疑心太重了。”陆准如是说道,“古人不是说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要用,那就放心大胆的用。再说了,宋占高知根知底,我用他的时候,要不要防他一手?是不是新来的有区别吗?如果说有区别,那区别就是我派了人盯着宋占高还不够!我得防着他把我的人也给买通了。他是根基深,新来的呢?没根基。他除了靠我,还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了,那一条鱼,还真能翻出天大的浪来?就这么定了,新来的那个,无论是谁,让他以后负责拜谒皇陵的事务。”
“拜谒皇陵?”冯谦的脸色有些古怪。
“对,以后有大人拜谒皇陵,或者是大祭的时候,都让他全权安排。”陆准如是说道,“这是咱们孝陵卫对外最重要的事情,孝陵卫什么样子,展示在别人眼前,那就是谒陵的那个时候!我说,冯谦啊,你啊,你也不想想,人家大老远的,被调到孝陵卫来。一来就被架空了,这说明什么?这孝陵卫还是不是大明的孝陵卫了?所以啊,咱们就得让人家看见,只要是朝廷的安排,孝陵卫是无条件遵从的。给他个露脸的活儿干,有的是在那些大人们面前表现的机会,不算亏待了他。”
“嗯,行,你有你的道理。”冯谦此时只能点头表示认同了,但随即,他的话头就又转回了宋占高身上,“谒陵的事宜你交给新来的那位,我不反对。那你说说吧,你对宋占高有什么安排?他毕竟也是指挥同知,职权安排的小了怕是不合适。既然要给,肯定要给个像样的。”
“像样的?什么像样的?难不成,我让他给我练兵去?他也得会啊!”陆准撇撇嘴道,“这样,给他安排个清闲的肥差。从今往后,孝陵卫的屯田事务我就交给他了,反正每年交上来的粮食是有定数的,不能比朝廷规定的少。多了,多了多少,多了的哪儿去了,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要是少了,我就找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