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勋义最后一式“虹阳掌”,冥灭破杀般的力道,全然断冲孙云而来;孙云不甘示弱,一道十成力道的“夺魂掌”,黑色掌晕仿佛黑天落雨一般,定冲何勋义而去……
双掌交杀,胜负只在一瞬……
晌时,鲜血浸透了青龙塔沿下的台阶,从阶上一直流至阶下。孙云此时正举掌而立,而在他背后,是被自己一掌穿心的何勋义——最后一回合,是孙云笑到了最后。
“额……”何勋义知道自己死之将至,双膝跪地发出最后的呼叹,笑着说道,“看样子最后是我输了,察台云,你赢了……”
孙云没有说话,只是始终背对着何勋义,收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太早……”何勋义背对着孙云,临死前最后说道,“你是‘灵王’,本质上和我一样,杀了无数的人,沾了无数的鲜血……你我二人的罪孽永远都洗不清,你只是比我多活几日罢了,总有一天,命运也会降临到你的头上……额……”
最后一句,何勋义最终到下了,死在了孙云的手上……
孙云依旧没有说话,回头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何勋义的尸体,随即捡起何勋义身上的图腾碎片,默默无言地朝着北方玄武塔的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来运镖局……
杜鹃望着镖局庭院空无一人,似乎准备要前往什么地方似的,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门……
“这么晚了,杜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叫自己的人竟是任光。
“阿……阿光哥?”杜鹃见了颇显紧张,不由战战兢兢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兄弟几个平时没事,晚上都会出来小酌几杯,这习惯这么久了杜姑娘你不知道?”不只是任光,林景和石常松两兄弟也在旁边,石常松抠了抠鼻子说道。
“我……”杜鹃似乎是有难言之隐,在任光等人面前说不出话来。
“老实说,你这么晚出来,究竟是要去哪儿?”任光话回正题继续问道。
“我只是想……出去转转……”杜鹃笑了笑,随口敷衍一句说道。
“出去转转?”林景听了,不由在一旁说道,“现在外面局势这么乱,又是大晚上,你一个人出去有什么好转的?……快说,是不是想去找少主——”林景最后一句一针见血道。
“好吧,我承认……”杜鹃见自己瞒不过去了,只好低头认道,“主要是云哥一个人去‘四象塔’,我……我不放心……”
“那杜姑娘你去了就能放心了?”石常松继续问道。
“我……”杜鹃又在一旁说不出话,她当然知道自己即使去了,也什么忙都不帮上,甚至还会徒增累赘。
“行了,我知道了……”任光看着杜鹃难受的样子,缓声一句说道,“其实不光是你担心少主的安危,我们都是一样,太史寒生突然让少主赴‘四象塔’之约,换做是谁都不会放下心的……”
“我只是怕云哥出事……”杜鹃继续说道,“五天前我都听说了这件事,很明显这是引诱云哥的陷阱……我怕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虽然我知道,就算我去了也没什么用……”说到最后,杜鹃不由低下了头,认定了自己的不理智。
“哼,其实不然……”任光笑了笑,继续说道……
“真明白责任与承担,我才能够驾驭……‘灵王’的力量……”孙云心里默默念道,“可是,这份责任与承担究竟是什么……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孙云的心中一直很矛盾。
“实在是让我失望啊,没想到当初杀人不眨眼的‘灵王’,如今却是这般模样……”何勋义这边,又朝孙云嘲讽起来。
孙云没有回应,只是重新站起身,目光凝视着何勋义。
“不能和真正实力的你对决,就算杀了你也没有什么成就感……”何勋义继续说道,“就像你的父亲察台王,被我众军包围,最后却死于他人之手,实在是命不可惜……”
“住口,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我父王……”然而提及自己死去的父亲,孙云仿佛怒从中起,用恨意的目光望着何勋义。
“什么?……”何勋义不知孙云有何出言,冷声一句问道。
“像你这种荼害百姓的杀人魔,根本不配与我父王相提并论……”孙云直起身子继续说道。
“你说我是杀人魔,还荼害百姓?哼……”然而,何勋义听到这句,不由反驳说道,“真正荼害百姓的是那些朝廷的统治者——自百年前蒙元攻破大宋襄阳起,蒙元朝廷暴政当道,中原百姓民不聊生……我何勋义自当兴起义兵,创立‘明复教’,推翻朝廷暴政,该当何错之有?”
孙云直视着何勋义,振振有词道:“你不顾道义发起战争,大都城中百姓流离失所、饿死逃荒无数,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大义’?附朝廷者滥杀不止,无论是谁都不肯放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无错’?”
“那些不过都是些附庸朝廷的苟且愚民罢了——”何勋义仿佛情绪上头,忽而激愤说道,“察台云,你不是汉人,没经历过我们这些汉臣子民的艰难与痛苦——自蒙元朝廷执政以来,民族偏颇生来不平等,我们汉人被当做低等一族,被无故剥削甚至是滥杀……蒙元朝廷暴政当头,我等为求生存自由揭竿而起反抗朝廷——为报百年前先宋灭亡之仇,此等民族国恨,身为汉人岂能无知?”
“所以,为了你所谓的‘起义’,你连大都城中的老百姓也不放过,还称他们为‘愚民’……”孙云听后不禁凝紧双眼,振振愤恨道,“我承认,当今朝政凌乱不堪,皇亲臣权乱世当道,但你何勋义发起不义之战,致使平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你比那些压榨百姓的统治者还要可恶!”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推翻暴政,战争的手段一定会有牺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开国君王,哪个不是沾着鲜血走上政治舞台?”何勋义继续凝紧眼神,忽而奋起说道,“如今蒙元朝廷暴政当道,我,何勋义,就要做那个开辟新时代道路的人,就算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沾着天下百姓的血,也要报此民族之仇!”
“在你心里,汉人和蒙人世代为仇对吗?……”孙云顿了顿,看着何勋义野心勃勃的样子,不由冷声一句问道。
“当然,民族之仇铭记心间,我,将要成为这个世代的英雄!”何勋义狂胜一句说道。
“不能化解民族世代的恩怨,你,根本就不配做英雄!”然而,孙云却在对面振振言辞道。
“你说什么?——”听见孙云毫不留情的话语,何勋义凝眼一句问道。
“老实说,从前的我和你一样,以为蒙人与汉人永远都是敌人,今生今世不可能化解前世的恩怨……”孙云缓过神,稍微冷静了一会儿,随即说道,“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父王告诉了我,他此生的志愿是要化解这份矛盾,让蒙汉族人亲如一家,不再受地位历史之纠葛,真正成为世代平等的人!”
“蒙汉之间世代平等?哼哼……”然而,何勋义听到这句话,不由轻轻一笑道,“笑话,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蒙人给汉人留下了这么多创伤,永远不可能有这一天——”
“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孙云却十分坚定地说道。
“可察台王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够实现!”何勋义继续狂言道。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继承父王的志愿,将这条路坚定不移地走到底!”孙云继续坚毅道,这是自己在父王面前立下的誓言,也是与鸣剑山庄庄主花叶寒不变的约定。
“看来你我二人之间,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何勋义收回刚才的激动,缓了缓神,随即冷笑道,“既然如此,就看看你我二人孰对孰错……今日在此对决是天意,我们两个之间,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真理!——”
此话既出,看样子,何勋义是笃定要与孙云在此做个了断。
孙云也是一样,他的眼神不再迷茫,即使无法使用“灵王”的力量,也要下定决心与何勋义一决胜负……
“呀——”何勋义再度出掌而去,“珏环掌”一式虎震天威,正朝孙云面前扑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