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支花瓶。
只不过瓶中插的并不是花,而是一支银杏树枝。
树枝折下后是借枭羽卫的渠道直送入京, 没在路上耽误时间, 因而没有枯败的迹象, 树枝上的银杏叶如一把把小巧金灿的扇子, 捏上去仿佛还能感受到秋日阳光的温暖。
但看上去也没什么出奇的。
李霜白没看出银杏树枝的意义,吩咐侍候在侧的宫人们都退去, 向送来物件的枭羽卫问道:“只让你送来花瓶, 没有要你传达的话吗?”
“有的。”枭羽卫侧身向怔愣的李桐枝,语气平淡地复述道:“九殿下, 指挥使说这是他还愿的纪念。”
还愿两个字触动了正出神的小姑娘,确定了它的来历。
不算久远的记忆立刻鲜活复苏在脑海, 眼前仿佛出现悬在姻缘树枝头随风而舞的红绸带,听到少年郎许下的愿望。
永远在一起。
简短的愿望那时如同一朵柔软娇嫩的花朵落在她的耳廓,带起一片令人心颤的窸窣痒感。
明明她努力封闭了自己的心,以为不会留有深刻印象,可原来他的言语狡猾如风,即便关上心门,也会从每一道存在的缝隙钻入。
只是无论什么愿望,一旦加上永远这个定语,就基本不可能有被认可实现的时候。
可许愿的是贺凤影,去还愿的行为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贺凤影不信神佛。
向姻缘树许愿不过是尝试叩开李桐枝心门的手段,重要的愿望不能寄托在虚无缥缈存在的施舍上,而该他自己努力去实现。
比起等待,他更相信他自己去拿、去争的一切。
就像他没有在京都静等长公主回来,而是主动去解决麻烦一样。
因此他果断还了愿,把暂时寄放给神佛的愿望拿了回来,折了这一支银杏树枝证明般地给李桐枝送来。
借他人之口转达的目的没有言明,他觉得李桐枝能懂——事实上已知他真实性情的她的确懂了。
小姑娘像是抱起一束花般将缀满金叶的银杏树枝抱在怀里,面颊微红,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说,可又不好意思把仅存在他们两之间的默契说出口。
所以她掩饰性地清清嗓子,不太自然地向枭羽卫问道:“他……你们指挥使他还好吗?”
枭羽卫沉默了一下。